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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布鞋
作者:大个子
无论我走到哪里,行囊里一定带上一双布鞋。这双布鞋是我父亲送给我唯一的礼物。
打倒”四人帮”哪年,我考上公社中学初中班,收到录取通知书哪天,全家人都为十二元学费发愁,母亲说;“你三个哥哥年头结婚时,已经把所有的亲戚借遍了,现在找邻居借吧。”父亲在旁边抽着烟不作声,父亲喷出白烟的烟弥漫满屋,母亲用葵扇扇了几下屋里的白烟,埋怨地说;“这时候不想办法,还抽那么多烟。”
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语的人,家中的亲戚朋友交往和家庭决定性事情都是母亲作主。我们家里没有别的经济来源,主要是生产队的工分,工分大多都是父亲获得,他的工作是使牛,是农活中最累的一种。
过几天就是注册日子,母亲东凑西借终于凑够十二元学费,我开心到不得了。
注册那天,我光着脚跟着二哥去注册。哪时候,我们全村的孩子都是光着脚去上学,光脚上课,没钱买鞋子穿,要穿就得穿自家做的木屐鞋去。
第二天正式上课,我像平常一样光脚去上课,下课时,班主住找到我说;“谢燕德,你今天下课回去,叫你父母买双鞋子给你,我们是尖子班,要穿整齐点。”我点了点头。
傍晚我回到家,我马上跟母亲说起学校要求学生穿鞋子上课的事,母亲皱一皱眉头说;“明天穿木屐鞋去吧,穿你三哥哪双漂亮点。”我扁了扁嘴,非常不高兴,心里也明白,家里实在没法弄到钱了。父亲也在一旁抽烟,屋内白烟又开始多了。
笫三天,我硬着头皮去上学,还光脚走路,到学校门口时,从书包里面取出木屐鞋,穿着木屐鞋上课,木屐鞋在学校走路时发出“都,都”响 声,所有同学都嘲笑我,我又火又怒。
下课铃刚响,我就飞跑回家,到家就大哭起来。父母都不问我为什么哭,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下午又要上学了,母亲拿来一双布鞋说;“这是你父亲刚买给你的。”我非常开心又疑惑地问;“父亲呢?”母亲淡淡地回答;“跟南洋佬扛死尸去了。”
注;南洋佬是我们村的南洋归侨,职业是帮助死去的人处理后事,也是当时村中最有钱的人。
201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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