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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叼啄 (父亲节征文大赛) 张银江(宁夏隆德)
父亲病了,住进了医院。耄耋之年的人了,身体越来越孱弱,像一棵驼了背的枯树。
曾经,我和我的姐妹就在这棵树地庇护下快乐地成长。现在,这棵树,经不住岁月地煎熬,风一吹,就能倒下去。
手术室的门口,姐妹们低垂着头,嘘着气不停地长吁短叹。表面上我显得很平静,慰藉她们说了些宽心的话语。其实,搀扶着父亲走进手术室,在隔离门渐渐闭合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万分焦灼和懊悔,倘若手术出现一丝意外,这辈子我们能依偎的大树就彻底的倒了。
有一位文友在他的散文《乡思》中写过一句话:有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有家,有老人地方才是老家。
父母一辈子守着黄土塬,没有走出过大山,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除了电视上见过奔驰呼啸的火车,极速腾跃的飞机,现实生活里,他们对火车和飞机的概念是很模糊的。
去年五一节,父亲对我说,他想去一趟红寺堡,看看在那里工作的小妹,转转外面的世界,顺便也尝试一下坐火车的感觉,年岁大了,再不去,以后怕就没有机会了。当时,我以手头繁忙的琐事为由推脱了,后来,他再也没有提及去红寺堡的事。
一次回到老家,赶上麦收时节。院外的树枝上挂满了色泽金黄且诱人的杏儿,我找了一根细长的竹竿敲打茂密的树叶里掩藏着的果实。不料,却破坏了一个无辜的鸟儿“幸福的家庭”,搭建在树枝上的巢被我的竹竿挑了出来摔在了地上,跌落下来的雏鸟,受到了惊吓,惶恐地拍打着单薄的羽翼,低沉的哀鸣时断时续,隐痛的小鸟生命危在旦夕,鸟儿的父母一会儿飞上树枝,一会儿落下矮墙,黯然伤神的目光里似乎瞥着仇视,焦躁的用最原始的对话“啾啾啾”“啾啾啾”不断地呼唤着孩子。为了孩子,它们顾忌不了自己处境,悄悄地飞到小鸟旁,用慈爱的喙尖轻抚着伤口,叼啄着它折断了的翅膀。
眼前发生的这些细节在我们的生活中是很平常、司空见惯的事,我没有过多的遐想,不会考虑它们的生活。当我再次举起竹竿的时候,我看到了父亲站在我的身后,眼里含满了沧桑。
……
时间走的太慢了,慢的让人滞气。手术室外面几盏乳白色的壁灯,映得墙面的光线灰蒙蒙的,似我此时的心情。这时候,我想起了那只受伤的鸟儿,那只鸟儿的家庭。
手术很成功,父亲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头上裹着白色的纱带,脸色苍白,呼吸显得很微薄。回到住院部的病榻上,悬在空中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渗入了血管。医生嘱咐我们,都到外面去,病人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静养。我和姐妹们正要离开的时候,父亲使劲地睁开双眼,翕动的嘴唇里说出了第一句话:苦了你们,赶快休息去吧!我很好!
我回头的刹那,我看到二姐用纸巾轻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站在医院楼的高处,俯瞰鳞次栉比的楼群中熙攘的车流,聆听大街小巷聒噪的叫卖声,遥望城市上空飞翔的鸽群。这个时候,我更怀念乡下雀鸟啁啾,炊烟缭绕的每一个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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