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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黄叶漫天飞舞,相互追逐,像垂死挣扎的蝴蝶。在这个悲凉的季节里,为了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已在我所在的这个省会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梭了十几天。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座北方城市找了份工作。因公司不景气,我决定考研。本来,在单位集体宿舍里我是有一张床位的,然而六条汉子挤在12平方米的小屋里实在有点摩肩接踵的味道,何况其中一个大龄青年还在如火如荼地谈恋爱,我没有在闹市读书的习惯,只好到外面租房子。 我骑了一辆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破自行车,在单位附近苍蝇一样瞎撞,看到出租房屋的启事就打电话过去,还问了数家房介,却没有哪套房子令我满意,其实主要是每月七八百元的房租让我望而却步。后来,我在网上发布了租房信息。很快,一位男士打电话过来,说他在本市香川街7号有一套70平方米的两室一厅,完全符合我的要求,每月只要250元房租,不用交押金。有这等好事?我大喜过望,仿佛一低头捡了个大元宝,也没有深究他的房子为什么这么便宜,赶紧把租房合同签了,并于第二天搬了进去。 一 房东的名字叫魏博东。 房子在三楼,精装,家具、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还有双气、宽带、闭路,我一个人住真有点奢侈。而且此房虽然地处闹市,却没有一点闹市的喧闹,我住进来半个多月了,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位邻居。“像一场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如果不是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在反复播放蔡琴的老歌《你的眼睛》, 我真怀疑整幢楼里只住了我一个人。这真是一个潜心读书的好地方。可是安静归安静,蔡琴暗哑、浑厚的声线在空气中若有若有、丝丝缕缕地飘荡,又使整幢楼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天晚上,我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当怀抱着一摞书回香川街七号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楼梯狭窄,灯光昏暗,怀里的书都是大部头,很沉,我走得跌跌撞撞。 没想到在楼梯上我第一次遇到了楼里的邻居,还是一位漂亮的少妇。她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地盘起,脸色苍白,表情忧郁,大概是看到我怀里抱着书吧,她马上把背贴在墙壁上给我让路,还礼节性地点点头。我回她一个微笑,嘴里说了声谢谢。到三楼,我倒出手,摸出钥匙开门,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温和的询问:“我可以帮你吗?”因为开门太过专心,我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那少妇关切地看着我,我不好说什么,只是惊魂未定地连连说:“不用,谢谢,谢谢……”少妇笑笑,说:“那好。”然后,她无声无息地下楼走了。 我打门,走进屋里,因为手里有书无法开灯,只好摸着黑往书房走。快到门口时,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跌倒,手中的书本来一直摇摇欲坠,现在哗啦一下彻底掉在了地板上。一声惨叫从地面传来,我赶快跳开,伸手摸到开关把灯打开,却见地上有一颗毛茸茸的人头,我的书全都砸在这颗脑袋上。今天的事有点邪门!我吓得灵魂出窍,大叫着跑出了房门。 是不是这两天复习太拼命累坏了脑筋,产生了幻觉?我捂着胸口分析着。这时,那位少妇恰巧上楼来,见到我,她吃惊地站住了,用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我。我不想让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看到我一个大小伙子被吓成那样,赶忙收拾起惊慌,表情尴尬地打招呼:“回来了?”少妇没有回答,而是歪着头研究了我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问:“你怎么了?”“没,没什么……”我忙回屋,把门关上。 书,还在地板上静静地躺着,没有什么人头,一定是我眼花了。 晚上,我把卧室门从里面闩死,但睡得极不踏实,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早上起来,我看到书还在地板上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什么不对。我松了口气,胡乱吃了点东西便上班去了。晚上,我仍没有把书从地上拾起来,想再检验一下是不是有什么怪异。一连几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二 半个月后,我再次在楼梯里碰到了少妇。这天,因为公司一位同事突发急病,领导派我随救护车把他护送到医院,等把一切办妥回到香川街七号时已是凌晨两点了。我急匆匆往楼上冲,在二楼楼梯里竟差点撞到一个人。我抬头一看,又是那少妇。这次她的头发没有盘起来,而是在脑后松松地扎了个马尾。她的脸更加苍白了,头上胡乱裹着厚厚的绷带,有一丝鲜红的血从绷带下渗出来。想到她上次那句关切的询问,我决定也表示一下友好,就问:“你的头怎么了?”她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突然露齿一笑,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你砸的吗?”“我,我……”我不明白少妇为什么这样说,又惊又怒又尴尬竟说不出话来。少妇却又是嘿嘿一笑,说:“和你开个玩笑,认真了?”说完她错开身子,拧着柔软的腰肢下楼去了。看着她袅袅婷婷、飘飘忽忽的背影,我愣怔了足有三分钟没有回过神来。 突然,一阵阴风钻进我敞开的衣领,在背上打了个旋,又从衣摆下面溜出,打着呼哨,走了。我不禁一连打了几个寒噤,赶紧抱住膀子往楼上跑,想躲进自己的房间。我刚把钥匙**锁孔,楼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匆匆地跑下来。一照面,我发现他竟是租给我房子的房东魏博东,奇怪的是我们竟然从来没有遇到过。于是,我惊讶地问:“哦,是你?”魏博东头发蓬乱,一只眼镜腿挂在耳朵上,鞋子也穿错了,左脚是一只蓝色男式棉拖,右脚却是大红女式棉拖。也许是知道自己形象欠佳,魏博东的表情有些窘。 此刻,头顶上的感应灯不合时宜地突然熄灭了。气氛因黑暗变得更加奇诡。我不加思索地跺了一下脚,头顶的声控灯刷地亮了。魏博东的脸被映成青白色,使原本英俊潇洒的他看上去有几分狰狞。我突然意识到他和那个漂亮少妇有点什么瓜葛,心里涌上一丝不安,决定说句客套话赶紧走开。他却猛然暴喝一声:“你干什么!”我浑身一哆嗦,嗫嚅道:“我,我……”他看我这样,竟呵呵笑了,说:“哦,刚才你那一跺脚把我的魂都快吓掉了。”此刻,他已极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眼镜腿也被他悄悄地扶正了。听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说到“魂”字,我觉得挺好笑,可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向魏博东告辞,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问:“刚才,看没看到一个女人跑下来?”虽然他表情很认真,我却觉得他在明知故问。我犹豫了一下,说:“好像是吧?我没有看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他手上使了点劲儿,用不容拒绝地口吻说:“那你陪我去找找她吧!”我马上想到少妇头上的血绷带,猜到肯定是魏博东的杰作,不由一阵反感,脱口就说:“明天我还要上班呢。”刚说完我就意识到了不妥,少妇对我一直很客气,而且她那么漂亮,我怎么能忍心不管此事?好在魏博东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拉起我就走。 我们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还跑到大街上寻找,可连少妇的影儿也没有见到。魏博东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再不和我说一句话。我想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就劝他打110报警。他警觉地扫我一眼,这一眼冷得像冰锥,使我头皮一阵发麻。我干笑了几声,把脸转向一边,努力不把内心的恐慌流露出来。“当!当!当!”不知何处传来三下报时声。我看看魏博东,他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而是垂头丧气又焦燥无比地靠在一根电线杆上发呆。我只好陪他站着,心里既厌恶又无奈,既着急又担心。 这时,一辆夜间公交车呼啸着开过来,扬起的尘土罩了我们一头一脸。魏博东两眼发直,死死地盯着飞转的车轮,突然扯起嗓子大吼了一声:“兰芬,让汽车把你轧死吧!”他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抖动,目光疯狂而怨毒。哪有这么诅咒自己妻子的!恐惧愤怒攫住了我的心,一刹那,我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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