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递给我一杯饮料,然后坐在了我的旁边。我偷偷地瞄了她一眼,才三十出头的她已经严重地发福了,小腹那厚厚的肥膘就像一个救生圈,垂着一种富态的嚣张。看来我吃了那颗药丸的决定是对的,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中途作逃兵。 十年前的静让我想爬上她的床,十年后的静依然让我想爬上她的床,前者是因为她有好身材,而后者却是因为她有厚钱财。两者的转变,证明我由理想主义者向现实主义者过渡了。 我承认,我并不比茂名的罗知府高尚,虽然我不如他的一根汗毛,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 静盯着我内容丰富的脸,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一惊,连忙把思绪从百花丛中拉了出来,身上沾着花粉的尿骚味。 我摇摇头说:没、没什么——。 静问道:你觉得黄业这个人怎么样。 我不明白静为何有此一问,疑惑地看着她。 静说道:说说你对他的看法,不要顾忌他是我的同宗,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他这个人贪心——。 静说:我知道,还有呢。 我接着道:我跟他的接触不多,但凭我多年的阅人经验,此人生得一副金鱼眼,脑后能见腮,是一个不可深交的人,通常这种人心机较重,私欲澎涨,会耍小聪明,但不可成太器。 静的眼睛一亮,问道:如果我把他留在身边并委予重用呢。 我盯着静的眼睛,企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端倪,但静平静得如一池死水。 我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那就只会误你大事。 静笑了,眼睛变得深遂起来,说道:那我就把他赶到许林的身边去,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而他的价值既然偏离了预定的轨道,那么我就给他重新规划一下。 我暗暗吃惊,静这招狠毒啊,一个人的身边聚集了太多损友,那么他离失败也就不远了。黄业原本就是静的人,本来就站在许林的对立面,但他和李山坐上了同一条船,那么他就有可能是许林拉拢的对象了,毕竟采购部也是一个要害部门,静来个将计就计,把这个祸害送进了他的门下,让他定时爆炸,定可将许林炸得灰头土脸,这招实在是高。 吃下去的药起了效用,丹田燃起了熊熊暧意。我嘴角含春,涎着脸向静凑了过去,静警惕地看着我,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一把抱着她,手从她衣领上的口子里滑了进去,嘻皮笑脸地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有什么明天再说呗。 静倏地站了起来,伸手在我的脸上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我懵了,抚着发烫的脸不解地看着她。 静的眼神黯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道:把那晚的事忘掉了吧——。 操,这是什么意思,拉满了弓,却叫我把箭放下,开什么玩笑啊。 静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吧——。 我快要哭了,老天啊,你不要这样捉弄我好不好。 我丧气地打开了大门,静在后面说道:给我找出黄业经手的有问题的进货单,明天送到我办公室。 我嗯了一声,心里骂道:妈的,这次我给你害惨了。 我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火速地赶回了宿舍。尽管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凉,可我顾不了那么多,拧开水笼头,脱掉衣服就站在下面。冰冷的自来水从头上往下浇,冻得我打了一个激灵,浑身起遍了鸡皮疙瘩。 我杀猪般地哀嚎起来,淋灭了身上那一团火焰,颤抖着爬进了被窝里。在上牙碰撞着下牙的瞬间,碰撞出了一个道理:没有进口袋里的钱,还真不是你的。 第二天,我感冒了,发起了低烧,没有去上班。静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上班,我告诉她,我病了。静没有说什么,挂了电话之后,我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虽然在生病,但我却觉得这是最幸福的时刻,被窝暖洋洋的,绻缩着身子什么也不用想,让大脑有片刻的宁静。 迷糊当中,有人在敲门,我以为听错了,翻个身子便又沉沉睡去。 敲门声越来越响了,终于确定是在敲我的门。我晃着迷迷糊糊的脑袋下床拉开了门。 静提着一袋点心站在门外。我一惊,连忙把她让进屋里来,慌忙地收拾着凌乱的东西。 静皱着眉头看了看扔了一地的袜子,她把点心放在桌子上,问道:吃过药了吗? 我点了点头,抹干净了一张椅子让她坐。静说道:还没有吃饭吧,这里有些点心,肚子饿就吃了吧。 我道了句谢。静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说道:病了就多休息几天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她的口吻带着一丝怜悯,但我却品出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我想,此刻她心里的我定是非常渺小,就像那蜷缩在门角的小猫一样,可以给你一段秋刀鱼,也可以随时飞起一脚,把你踢出门外。 我洗了一个杯子,给静倒了一杯水。静默默地看着我,忽然,我的手臂上露出了那条蜈蚣般的疤痕。静一把抓着我的手,把衣袖往上一捋,神情木然地盯着那二十个针眼,忍不住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我心里一震,原来她还记得这件事。 静的眼神变得有点哀怨,口中喃喃地说:为什么要是你——。 我愕然地问:什么,你说什么。 静像没有听见我的说话,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天地里。良久,她的眼神回复坚毅,轻轻的道:鱼与熊掌可以兼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