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坐在主席台上的静用掌声打断了我的话,她赞许地说:好,不错,刚来三天,就能发现问题,并提出如此好的建议,不错,不枉我从广东大老远请你过来,请坐——。 许林黑着脸地瞪着李山,李山则是一脸的无辜。 静最后总结完各部的问题后,话锋一转,说:副总厨说得很对,那些浪费的下脚料,如果二次利用,将会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这件事就交给你来管,从今天开始,你和李总厨要有分工,李总厨仍然主抓原料进货验收及出品质量,至于人事和日常行政及新菜品开发方面,就交给你去负责,就按照你的思路去抓厨房的纪律。她转过身去对着许林说:许副总,你说好不好? 许林被噎得无话可说,原本想打击一下静,却让她打蛇随棍上,反将了一军。鼻子里冷哼了一下,没有吱声。 静说:既然许副总没意见,那就这样决定吧,散会。 大家收拾好东西,都向大门口涌去。我一抬头,看见莹正对着我笑,她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想起静要我和她搞好关系,我礼貌地点点头,也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我刚回到厨政办公室,就有一个服务员过来对我说:黄总请你到她办公室去一趟。 我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我能猜得出静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来到静的办公室。静指着她对面的椅子,说:坐吧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静的面前,直视着她。我刚为她挽回了一次面子,心里有点洋洋自得。 静的脸上没有表扬的意思,她淡淡的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我会表扬你。 我一惊,不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马上惊若寒蝉地道:没有,我不敢这么想。 静冷哼了一声道:不敢?我看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惶恐地看着静,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一眼就能看穿我心里想什么,这个女人变得太可怕了,这十年里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变得如此心思慎密? 静正色的道: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喜怒形于色,不是干大事的人,要把自己隐藏起来,别人才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懂了吗。 我的心里打了一个寒噤,这是暗战的架势啊,看来每个月的那一万元真的很烫手啊。 我唯诺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静亮起十指,望着那鲜红的指甲,放在嘴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说:没有了——。 我心里想:操,叫我来就是要教训一顿啊,这女人有钱就开始变态了,幸好我当初没机会跟她深入发展,否则天天生活在她的淫威下,还不得疯掉啊,转念一想,也不对啊,如果她当初跟了我,现在还在为一日三餐而烦恼,哪有心思去想那么多啊。 我看着静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没事,那我去工作了。 静看也不看我一眼,小心的呵着她那长长的指甲,嗯了一声。 我刚走到门口,听到静忽然叫道:哎——。 我回过头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静淡淡地说:叫你来,其实是要表扬你的,今天开会的时候,你做得很好,但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你要记住了。 我心里恨恨地骂道:真他妈的变态,打一巴掌赏赐一粒糖——。 厨房里所有的东西进来都要经过李山的验收,所有的单据都经他签字后交给我,然后我再送到财会入账,每次开财务分析会的时候,却都只是我这个副总厨去参加,回来后再向他传达。说白了,就是静利用我把他架空了,现在的他只是个干死活的货式,所有的人事和行政都轮不到他理,虽然他心有不满,但碍于静的面子,也不敢对我表露出一丝不敬。李山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虽然自己是许林的人,但充其量也只是人家手上的一只棋子而己,随时会被弃用,他再笨也不会和静对着干。 有一天,克仔对我说:那些辽参有些不对路。 我问他怎么回事。 克仔说:我计算毛利的时候发觉,那六十头的辽参比市面上贵了差不多一千元,每一条的成本几乎增加了十几元,按现在这个售价达不到毛利率。 我一惊,平时那些单据在我手上只是转一圈,便交到了财会,很多我都没有认真去看过,因为这些都是李山在打理的,我不想插上一手。 我从抽屉里拿出这几天还没有上交的单据,翻看了前几天辽参的进货单,果然比我在市面上打探到的价格贵了九百多元,这次进了五斤,差价就四千多元。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四千多元落入了谁的手里?我再查看一下其他贵重物品的价格,都是偏贵。按道理不应该发生啊,采购部经理是静的一个老乡,静很信任他。就算他糊涂让供应商给骗了,但李山应该很清楚啊,他不应该在上边签字啊,看来这里面有古怪。既然静派我来帮她看摊子,那我就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自从发觉了原料的价格有问题,我经常有事没事都到采购部里闲逛一下。我发觉,送海鲜、干货、和冻品的几个供应商和采购部经理及李山都特别熟,验货的时候,他们几个站在一起抽着香烟,调笑着,只是验收部的几个小弟随便过磅称就算了,跟本就没有人看质量问题。当他们看见我过来的时候,就散了开来,装作若无其事。我一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我把这件事悄悄地向静反映了。静恨得咬咬牙,一拍桌子骂道:黄业,你这个畜生——。 黄业就是那个采购部经理,他和黄静是同一条村的,而且算起来还是同宗。 在金钱面前,黄业算是倒下了。他和李山搞在了一起,背叛了静。我以为静一定会把他们都开除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静怒过之后,变得很平静。她淡淡地说,让他们去吧,你给我盯紧一点,他们再有什么小动作,第一时间报告我。 我疑惑地看着静,这两个老鼠就让他们一直养在米缸里?静看着我不解的眼神,说:对于我的整个生意来说,他们拿的那么一点点,算得了什么,若要其亡,先让其狂,你不要揭穿他们,而且你要想办法去钻进去,占上一份。 我一听,吃了一惊:我没有听错吧,你让我去做你米缸里的老鼠?不成,我不能这么干。 静的目光变得深遂起来,她说:我叫你去你就去,放心的去贪吧,我不会追究你任何责任,但你要记住,他不贪的,你也不能贪。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年头还有这种好事,老板鼓励手下去贪污,这世界太疯狂了。我想,如果不是静要疯了,就肯定是我疯了。 其实对于金钱这玩意,谁也不会嫌多,除非他脑袋短路了。既然静支持我过河湿脚,那我不趁机跳进河里洗个澡,那真是天下第一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