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警察拿着我身上搜下来的东西走了出去。我一看急了,连忙站起来,叫道:那是我的东西——。 肥警察喝道:蹲下,不许动。 我悻悻地蹲了下来,伸着脖子望着那肥警察的身影走进了另一个小房间里。 我焦燥不安地在讯问室里走来走去,那个小小的门口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半晌,肥警察回来了。我连忙说:警官,你们要查清楚,我真的不是人贩子啊 肥警察不耐烦地说:我们会查清楚的,说,你为什么会穿着哈尼服饰。 我的左眼跳了一下,这是一个让人不安的信息。我嚅嚅地说:我欢喜少数民族的服饰——。 肥警察不待我说完,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桌面上的文件夹跳了起来。我吓了一大跳。为什么审讯的时候,每个人模狗样的家伙都喜欢拍桌子,难道是在宣示他是强势的一方? 肥警察喝道:像你这样的老油条,我见多了,给我老实点,你来云南干什么的。 我一脸无奈,眼神尽量变得可怜点,让肥警察的优越感更强烈一些。忘记了谁说过一句放之世界皆准的金句:做孙子有时候是智慧的表现。虽然我不怕他,甚至可以牛一点,把这个糊涂虫痛骂一顿,但必招至不必要的麻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软下来,让肥警察顺着他的方向撸去。 果然,肥警察见这一记重掌起到了效果,声音也降低了几个分贝,他埋下头,拿着笔在纸上比划着说:说吧,你从哪里来,都干了些什么。 我一脸无辜地说:警官,我真的不是人贩子,我是到邦嘎峰上探险的游客,在山上迷了路,后来遇到一个采药的老乡,他救了我,这身衣服就是他送给我的。 肥警官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最近怎么有那么多人上邦嘎峰啊。 他把手中的笔在桌面上敲了敲,问道:那个老乡叫什么名字,哪个寨的。 我把山鬼伯的寨子和名字报了出来。肥警察在纸上记录了下来,然后说: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没有查清楚之前,你还不能离开。 肥警察把我带到后院的一间房子门前。那房子有一扇像栅栏一样的铁门,看来是临时置留间了。透过铁门,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睡了一个人,他蜷曲着双腿,像一个煮熟了的大虾,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桌子上,看不清他的模样。 肥警察把铁门打开,将我推了进去,说道: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查清楚没问题就放你走。 肥警察咔嚓的一声,重重地把铁门关上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常听说牢房和部队一样,后来的会给先来的收拾一番。虽然这只是一个置留间,但在我心目中,它与牢笼无异。 房间里除了那张桌子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坐的。房间里有一扇窗子,但没有窗门。风从窗子里吹进来,我打了一个冷颤,靠着窗边,倚在墙上看着桌上躺着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大约六十多岁左右的老头,老头的脸上一片苍白,双眼下陷,像病了一样。正当我在打量着他的时候,老头突然睁开了双眼,双目炯炯有神。四眼对视,我竟然觉得心里一寒。这眼神太凌厉了,完全和他的外表不一样。 老头从桌子上坐了起来,他盯着我,眼神中带着刀一样的光茫,看来此人并非善类。我不想惹麻烦,装着没看见,双眼望着窗外。窗外的电线上站着两个麻雀,其中一个正张着翅膀保持着平衡,伸着头用嘴喙为另一个梳理着羽毛,样子甚是亲热。此刻,悲从中来,大化妹、小燕、小双、和静,那个才是我的喙羽之侣,都像,但又都不是。窗户上的铁杆,让我感觉到自由是那么可贵。 羡慕那对鸟儿吗。一把苍老的如太虚之音,从背后向我的耳膜撞击过来。 我回过头来,只见那老头坐在桌子上,双脚垂直地挂在边上悠晃着。一只脚长一只脚短,竟然是个跛子。 我愕然地望着这个跛老头。老头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我却从他眼神里读到了一丝苍凉的感觉。 老头问道;年轻人,你为什么进来? 我摇了摇头,倒霉呗,睡过棺材,被活埋过,还钻进了古墓,一身的晦气,没在中巴上被那些该死的蠢猪打死就不错了。 我看你印堂发黑。老头皱了皱眉头,继续说: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晦气的东西。 我一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跛老头凌厉的目光,似是把我的心看穿:你相信幂幂之间,有很多东西是注定的吗。 经历了这几天惊心动魄的遭遇,我信了,我什么都相信了。 老头盯着我看了一阵。他那犀利的目光让我觉得很不自然。 老头闭上了眼睛,说:放心吧,从你的面相看,你是没有牢狱之灾的人。 我心头一阵欣慰,问道:先生,你懂看相? 老头却闭上了眼睛,没有理会我。我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倚着窗边,靠着墙坐了下来。 老头像又睡着了。我望着这古怪的老头,心里浮起了一串疑问,像他这么大的年纪,为什么还会被关在这里? 屋子里一片死寂,我和跛老头像无视对方的存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天黑了,窗外亮起了一朵昏黄的光晕。精神紧张了大半天,我觉得有点累了,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竖起双膝,头伏在上边打起盹来。 不知睡了多久,我开始感觉到那个被棺材刺过的手指,开始痒了起来。我用手去挠,但一点也不解痒,而且有越来越痒之势,我把手指在墙上来回地磨擦着。 那痒像来自于骨子里。慢慢的,手指的麻痒传到了手腕上,最后整个左手开始颤抖起来,身子慢慢地变得很冰冷,心里一阵抽搐,我痛苦地低嚎起来。 跛老头听到我的低嚎,一个激凌跳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抓着我的手指用力一挤,一滴紫红色的血珠涌了出来。老头的眉头皱成一团,他冷冷的道:你进过傣王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