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唯心主义者,我既不相信有鬼,但又害怕一切和鬼怪有关的东西。望着那条几乎可以睡下两个人的棺材,顿感背后冒出了一丝寒意,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到一股冷风正从背后吹过来,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于是便连忙退出了这个房间。 我沿着走廊向前走去,前面是一个花厅。那里没有门,我走进去之后,发觉那里的光线很暗,四周的墙上没有窗户,只在高高的靠着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用青砖砌成,没有窗门的小窗口,光线就从走廊和窗口射进来。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厅,厅里没有什么家具,正中央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前面放着三堆苹果。墙上挂着一个神龛,上边站着一个神像,那神像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怒目圆睁,穿着一件朱红色官袍,身子微驼,似是罗窝,右手高于头顶,手执一把铁扇,左手扶着腰间的宝剑。 我仔细一辨认,这不是天师钟馗吗,一般人的家里供奉的不是关公就是观音,供奉钟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室内光线很暗,这个凶神恶煞的神像让这间屋子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息。我对着神像拱了拱手,心里轻轻的道:大家都姓钟,有怪莫怪,我只是闯进来避难,无心打扰,原谅,原谅。 当我正忐忑地注视着墙上的天师像的时候,突然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钟馗的眼睛里红光一闪。我大吃一惊,吓得膀胱一缩,差点就尿裤子了。我双脚微微颤抖着,惊惶地望着钟馗像,钟馗依然怒视着我,借着阴暗的光线,我发觉神像并没有什么异样啊,难道是我眼花?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假的,肯定是假的,眼花而已,只不过一条棺材罢了,就让自己精神恍惚,这熊样怎能做大事啊。 我把脸别过去,不再看那神像。借着走廊照进来的光线,我发觉靠着走廊的那堵墙上,画着一些什么。我走近一看,是一幅画像。也许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或者是高原亚热带的气候,让墙壁常常潮湿,画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淡了,但仔细一看,还可以清晰的看到是一些与佛教有关的东西,因为图正中坐在莲花上的那个正是释迦牟尼,他的身边围着一大群头顶光环的和尚,他们仿佛正在诵经。 看着画像的时候,忽然心里传来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那是一种来自于第六感的精神感应。所谓的第六感,是通过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等五觉的刺激,反应给大脑某个未知细胞或器官所体现出来的心理感觉,每个人的身体本来就是一个磁场,当你所处在的环境磁场,刺激着你的听、视、嗅、触味五觉时,身体磁场的总指挥------大脑就会及时发出相对应的提示。 这一刻,我好像感应到背后有人死死盯着我一样,让我的心里直发毛。我警觉地竖起耳朵,然而,却听不到一丝丝动静。一股寒气从丹田往上涌,我突然快速地转身。 背后什么也没有,走廊射进来的光线拉得长长的,更显得屋子阴阴森森。我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圈细密的汗珠。我用眼角的余光敝了神龛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我差点摊坐在地上。我明显地看到钟馗的眼睛里又是红光一闪,那红光只是一闪即逝。 我扶着墙壁,看着那恐怖的神像,一步步地往后倒退。几秒之后,那神像的眼睛又闪了一下。 我哇的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前冲去。 出了花厅,又是一条过道,过道的两边又分别是一个房间,房间没有门,这两个房间里倒是有一扇窗,光线略给花厅里好一点,但这些窗户不是那种透光度极高的铝合金窗,而是一个旧木窗,窗上挂着一块竹帘,竹帘放下了一半,把三分二的阳光给遮住了,房子内仍有一丝阴深的感觉,但给花厅里要好得多了。 我惊魂稍定。 往左边的房间一看,我的天啊,里面放满了纸扎的祭品,有纸马、房子等,正对着门口的,是一个站着咧着嘴笑的纸男童,那惨白的脸上抹着一点血红的圆晕。我看过丧品店里的纸人,全都是一脸严肃,而眼前这个纸人却是咧着大嘴在笑,让人看了就有一种很邪乎的感觉。 我盯着那一屋子的纸扎品,心里直发毛。看来我是闯进了福寿店,虽然说全国已经强制实行了火葬,但在一些少数民族地区,特别是这些偏远的地方,火葬率是非常低的,傣族人信奉佛教,讲究的是入土为安,所以在这里的福寿店有棺材也不足为奇,看来我是自己吓自己了。 想到这里,我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我再往右边的房间一看,只见靠门口的地方放着几个大木箱,这些木箱的边角上包着铜皮,每个木箱都挂着一口大铁锁。在房子的角落里,用两张长凳子和几块大木板支起了一张床,床上铺了一张草席,上面仰躺着一个老头,被子盖至老头的胸口。 难怪叫了那么多声都没人应了。原来是在睡午觉。 我走了进去,轻声的叫道:阿伯-----。 连叫了几声,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走近窗户,把竹帘掀高。顿时房间里光亮了很多。我再往床上的老人望去,顿感不对路,老人的脸上毫无生气,难道是死了?我吓了一大跳。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细看,惊讶地叫了起来,床上躺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个仿真度极高的蜡像,那蜡像做得很精致,那皱纹头发丝都清晰可见,如果不是掀开竹帘走近来看,根本就看不出是假人。 这间屋子真是怪异透顶了,一屋的敛葬品,还有一个逼真的蜡人,看来我得赶紧离开这里,要不一会儿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沿着过道,终于找到了大门,门是从里面闩着的。我刚想打开门,转念一想,不成,那帮黑马甲大汉不知会不会在门口等着我出去。 这一屋的诡秘与那明晃晃的弯刀比较,后者更让我害怕,因为那是可以看得到的危险。我想,还是等等吧,也许他们等多一会儿就会离去。 我把手从门闩上放了下来,忽然觉得不对啊,门是从里面关上的,那屋里的人呢,我往大门的右边看去,那是一个木楼梯,难道屋里的人在楼上吗。 我沿着木楼梯爬上了二楼。在二楼的阳台上,可以看到门外的大街。 那是一条比较偏辟的小街道,路上没有什么行人,我看到街道尽头的拐角处,露出一个手臂,上边纹着许多花纹。他奶奶的,这帮家伙果然还没有走。 这时的天空阴阴沉沉,高原的天空看上去很低,阴霾得像要压下来一样。楼上的那几个房间都关着门,我轻声地叫道:有人在吗,大哥------。 依然没有人应,我随手推开了一个房间。很奇怪,里面什么也没有,地上一尘不染,就像水洗过一样。 我走了进去。 房间的后面有一个关闭着的木窗,我走过去,轻轻地推开了它。窗外可以看到后院和我爬过来的那堵围墙。 后院里一片死寂,我不经意地望了一眼那个砌着高高井台的水井,差点没把我吓得晕倒,一个苍白的手臂正从水井里伸出来,紧紧地抓着井边的石条,有什么东西像要从井里爬出来一样。 我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井边。突然,我感觉到后脑被硬物重重地击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