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三】在湛江做菜贩的日子
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庭又困难,只好去打工。那时工作很难找,我一个远房亲戚吹牛皮,说带我去湛江打工。我二话没说就跟他去了,到了湛江,才知道根本无工可做,他去找了好几个工地,人家都不要。带来的钱用完了,只能住在别人的旧工地上,硬着头皮向一个老乡借米煮饭吃。借了两次,人家不肯借了,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我俩三天三夜肚子里没装过一粒米,用自来水充饥,我脑海里闪过可怕的念头:我要饿死在湛江了。到第四天,他终于向他老乡借到二十元钱,我们已饿得两眼冒花,买了两斤米和一点咸菜,狠狠地吃了一顿,还剩18块钱。
我们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么回家,但回去也不知做什么,空手回家也没脸见家人。只能留下来,我提议把18元当本钱做菜贩。他说不敢去做,怕见到熟人笑他,太丢面子。我想他虽然骗了我,但钱是他借来的,再让他去当众叫卖,强人所难,是在逼人入绝境。经商量,决定让他呆在住处,早上煲粥给我吃,我去贩菜。先买了一杆秤,花掉5元,还有13元做本钱,连菜筐也无钱买,无奈去偷商场门口的垃圾筐。就这样带着一脸茫然,我投进全部本钱,天还没亮,从东风市场批发青菜,拿到新村市场,准备做人生的第一笔生意。
把菜筐往地上一摆,称往身旁一搁,望着走来走去的人群,我立刻慌神了,原来我也怕丢面子,认为当众叫卖是丢人现眼的思想也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里。去市场批发时天刚蒙蒙亮,别人看不清我,我受到掩护没感觉到。天大亮了,我彻底暴露在陌生人的面前,自卑心理仿佛打断了我的脊梁骨,两脚打软,整个人象要变成一堆泥摊在地上。我低着头,傻傻地站着,菜市场的喧闹声象漩涡一样在我耳边打转,旁边菜贩子响亮的叫卖声象在戏弄我。人家的菜买了一大半,我却一把菜都没卖掉,象不会说话的木头立在地上。我的心在拼命挣扎,再不开口叫菜就买不出去,又不能留到明天,什么都要泡汤了,最后我豁出去了,涨着红脸,从口中逼出一句:“卖菜卖菜…”
卖了几天,我仍害着羞跟人讨价还价。也许是我不缺斤缺两、不往菜里掺水的缘故,不久就碰上好运气,一个建筑工地管事的要我帮他们送菜,有一百来人吃饭,这样我就有一笔稳定的“大生意”。我们从当年的农历八月一直做到旧历年底,除去饭钱,对半分到230元。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我们一路谈天说笑赶回去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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