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爽:版画不先锋 照样有前途
《红椅垫》 郑爽
“我自知做不了大树,我只是路边的小草、野花,它给大地带来生命,覆盖黄土,装点道路,我想这是我的使命。”这是广州美术学院教授、著名版画家郑爽的心声,也是她艺术创作的宗旨:半个世纪前,郑爽选择了版画,用这种平板的、带有装饰性的艺术形式抒发对生活与生命的热爱,发掘和传播美。在接下来的艺术生涯中,她虽历经磨难,但矢志不渝。近日,记者就抒情版画这一话题,与这位年过七旬的艺术家进行了一次意味深长的对话。
任凭风吹雨打 痴情抒情版画
记者:您与版画结缘时正值其发挥教化功能的最佳时期,于是您那些与之格格不入的作品被视为“小资情调”,自己的创作也处于被动状态。我疑惑的是:那时可供选择的艺术种类不止版画,您又为何要“难为”自己呢?
郑爽:在中央美院附中读书时,我喜欢油画,但妈妈没有工作,只有爸爸一人挣钱供四个孩子读书,而油画材料又很贵。同时,我酷爱读书,喜欢有色彩的东西,觉着为书配插图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于是,我就选择了版画。
上个世纪50年代末,读大学的我随李桦先生去陕西一个现代化工地体验生活。在那短短的一个半月内,我深入到工地的火热生活中,画了一批速写。我的创作是建筑工人工作的豪迈场景,可老是通不过。后来,我把所有的画稿拿给油画系的侯一民先生看,他选中了一张农村小景,说我对这种抒情的东西有感觉,适合创作这类作品。侯先生强调:用版画表现农村的大好形势挺好!不要和自己的爱好背道而驰。于是,我就创作了那张《黄土高原的春天》,这张画还参加了当时举办的第四届全国版画展。雕塑系的付天仇先生也支持我创作抒情版画,告诫我坚持自己的风格,不要“跟风”。这两位先生都是我非常尊重的老师,有了他们的支持,我创作抒情版画时心里就踏实了。
更为重要的是,我画抒情作品得心应手,深知这些都是生活中美好的东西,表现它们没什么不好。于是,不管经受什么挫折,我都坚持这种风格,一直到现在。
记者:不少中外艺术名家都钟爱版画,如毕加索、赖少其、李可染等,然而版画却并非他们艺术生涯中的唯一。您就不同了:半个世纪以来,您对版画可谓不遗不弃,情有独钟,为什么?
郑爽:这是我的偏爱,我就喜欢版画那种平板而且带有装饰性的美,我认为版画的魅力正在于此。我喜欢版画,在制作版画的同时也在享受:刻刀发出的“唰唰”声,印制版画时的感觉等都让我有一种满足感。
版画能培养艺术家较强的动手能力,其色彩适合油画、水彩、粉画等画种的创作,且包涵很多设计、构成的因素。平时,除了创作版画外,我也画一点儿油画,偶尔也玩玩陶器,只是没有张扬而已,可以说是我的业余爱好吧。
记者:格调高雅是您作品的一大特征,那您是如何通过版画语言展示这种格调的?
郑爽:格调的高低是审美问题,由艺术家的综合素质决定,和画种没有关系。格调不高,画什么画都不灵。
投枪匕首已去 时代需要善美
记者:您在发掘和传播美的同时,也给火热的中国版画界带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版画不再剑拔弩张,而是平平静静地抒情,柔声细气地讲述美。但据我所知,您也曾历尽坎坷。这样看来,画面展示的内容似乎和您的经历不相符?
郑爽:有的人经历了坎坷,就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了。可我们姐弟几个恰恰是经历了那些坎坷后,才更加珍惜生活,更向往美,更能发现美。这种心态也和我们的家庭环境有关。
我的父母亲(郑广渊与溥仪二妹韫和)经历了那些事儿后,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甚至困难到了讨饭的地步。但他们心态都很健康,从没抱怨过,周总理接见他们时说:那些东西是不应该没收的,应该还给你们。可他们都说“不要”。我爸爸是建筑工程师,妈妈后来做老师,还当上了幼儿园园长。他们对我们几个孩子的影响很大。回想起那些坎坷的经历,我们都觉着很有意思,而没有丝毫的遗憾与抱怨。我弟弟在北大荒劳动了十几年,回来后自学计算机,业余学俄语,完了到华东师大教书。他刚刚退休,汶川地震时还跑去做志愿者。因此,我觉着一个人只要有追求,就不会怨天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