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韩如何避免因萨德陷入“新冷战”？韩国需认清自身利益所在

爱流泪的鱼

　　从去年9月3日开始到今年1月6日朝鲜进行第四次核试验为止，中韩关系达到建交以来的最高水平，维持着“战略性合作伙伴”的友好关系。此外，中韩两国坚持“朝鲜半岛无核化”的共同目标，更加深了两国联系。然而，近期中韩关系却因韩国决定在韩部署“萨德”表现出急剧冷却的征兆。
　　在这种情况下，近来关于中韩关系有可能回到“新冷战”局面的忧虑言论此起彼伏。同时，中韩为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维护地区的和平与安全的合作也遭遇挫折。
　　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课题是：首先，积极应对朝鲜的核问题和导弹问题，以维护朝鲜半岛的和平与稳定；同时，积极探索保持中韩友好合作关系持续发展的方案。中韩关系必须向前发展，且必须以健康的面貌持续前进。我们需要一个根本性的对策。

中韩如何避免因萨德陷入“新冷战”？韩国需认清自身利益所在

　　当地时间2016年8月15日，韩国庆尚北道星州郡，当地民众举行集会，要求取消部署萨德。部分抗议者“剃发”表不满。 视觉中国 图

中韩两国的分歧：“萨德”针对谁？
　　今年1月6日，朝鲜进行第四次核试验。大约一个月后的2月5日，中韩领导人进行了通话。而2月7日，朝鲜再次发射远程火箭。于是韩国政府正式与美国开始协商关于中国一直持强烈反对的“萨德”的部署的事宜。2月12日，朴总统表示对于朝鲜的核和导弹挑衅，“不要再期待中国的作用”。
　　为什么朴总统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呢？去年朴总统出席中国的“9.3阅兵”，标志着中韩关系进入史上最佳阶段。韩国认为，倚靠“韩美同盟”的美国的支持的同时，借助中国在朝鲜核开发问题上的积极介入与制裁，就能有效地阻止朝鲜的核武器开发。但是，朴槿惠政府在朝鲜第四次核试验之后，似乎产生了中国对于朝鲜核试验的立场比起制裁，更加偏重于对话的比较“消极的”印象。而朝鲜第四次核试验是对半岛安全产生重大影响和威胁的事件。为了强化韩国和国民的安全感，韩国政府不论以何种形态，都需要以一种具体的“成果”向国民展现其强硬的应对方案。在这样的情况下，韩国政府选择与美国建立更加密切的安全关系。这就体现在“萨德”的部署上。
　　因此，尽管受到中国方面的强烈反对，但韩国政府还是决定了在韩部署“萨德”。可以这样理解：在韩国政府看来，部署“萨德”是应对朝鲜核威胁应有的“最低限度的防御措施”。
　　关于中国对“萨德”的认识，可以这样解说。核心问题是韩国不能控制美国的立场，而是实际上正好相反。也就是说，美国有可能控制韩国。部署在韩国的“萨德”实际上受美国的支配和指挥。
　　从中国政府的立场上看，在韩国部署的“萨德”可能被编入美国的导弹防御系统（MD）。这就像是把美国最尖端最先进的武器架在了中国的脖子上，时刻监视中国，威胁中国的安全。
　　韩国政府指出“萨德”是对“朝鲜核和导弹威胁的最低限度的防御措施”。但是从中国安全的角度来看，这个立场很难让人信服，因为实际上“萨德”并不是韩国自己部署的，而是由美国在韩国部署，因此只有在美国的指挥和控制下才能发挥其作用。所以中国对于“萨德”的忧虑来自于美国，而不是韩国。
　　7月8日，韩国国防部突然宣布在韩国部署“萨德”的决定。仅在三天前韩国国防部长官还表示关于“萨德”的部署“还没有做最终决定”。这个决定十分突然，从韩国政府政策决定的流程上看，事关国家安全的重大政策在三日之内即下决定实在令人费解。
　　而且，当日韩国还表示关于部署“萨德”的地区“还需要几周的时间”才能做决定。但是同样的，还不到一周，7月12日韩国国防部则决定“将在星洲部署萨德”。更巧的是，7月12日，正好是所谓的“南海仲裁案”结果公布的日子。从中国的角度来看，“萨德”问题扮演了连接南海问题和朝鲜半岛核问题的纽扣的角色，共同形成了对抗中国的战线。而韩国则默默地加入了美国对中国“压迫与牵制的路线”中，而“萨德”就处在这一战线的中心位置。
　　部署“萨德”能达到韩国的预期目的吗？
　　7月8日，韩国政府官方下达部署“萨德”的决定之后，韩国的政界和新闻媒体对于“萨德”的部署持“反对”和“赞成”、“亲中”VS“亲美”或“卖国 VS 爱国”的对立倾向。但是对于冷静地看待东北亚局势和韩国的“国家利益”来说，这样的对立局面却成为了一种障碍。
　　在韩国看来，“萨德”是为了应对朝鲜核威胁而采取的“最低限度的防御措施”，同时也是将保护国家与国民的安全放在最优先位置的韩国政府的职责，谁能对此进行反驳呢？但是，问题是韩国通过部署“萨德”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和国家利益，反而使其更难以维持，特别是从长远来看，还很有可能产生一系列其他的难题。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难道为了应对朝鲜的核问题，韩国就应该不惜与中国和俄罗斯作对吗？从韩国的立场上来说，部署“萨德”是为了清除朝鲜核威胁这个“毒瘤”，可现在反而出现了与中国和俄罗斯发展成敌对关系的征兆。这就变成“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而这样的局面对朝鲜核问题的解决毫无帮助。
　　国内的问题也不容忽视。在决定部署“萨德”的星洲地区，当地居民们正强烈反对“萨德”的部署。他们不仅仅是反对在星洲部署“萨德”，而是对在韩部署“萨德”这件事情本身持强烈的反对意见。所以星洲居民反对“萨德”的部署不能看作单纯的邻避症候群(NIMBY)现象。
　　另外，要求美国白宫撤回部署“萨德”的请愿签名已经得到了超过10万人的声援。这显然证明了许多人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部署“萨德”。这就不能不指责韩国政府在制定和执行事关国家和国民安全问题的重大决策时与国民沟通的缺失。
　　国内外媒体关于“萨德”的反对舆论将韩国推入了“内忧外患”的危机状况。但是，要颠覆国防部的官方决定，撤回“萨德”的部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韩国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但是如果“萨德”问题得不到妥当的解决，国内必定会出现长期的“国政运营”的负担。同时，韩国在东北亚地区的外交地位也必定受影响而萎缩。反而在这种情况下，韩国政府必须发挥的作用正是外交力量。

中韩如何避免因萨德陷入“新冷战”？韩国需认清自身利益所在

　　“萨德”资料图。

　　韩国应积极调解中美之间的对立
　　韩国为了应对朝鲜的核威胁而决定部署“萨德”；朝鲜则声称之所以开发核武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不受美国侵害；而美国则指责朝鲜之所以明目张胆地继续进行核试验是因为中国没有积极进行制裁；中国则认为在韩国部署的“萨德”将编入美国的MD体系，这一行为实际上是瞄准中国的。
　　在复杂的利益关系交织盘错的东北亚形势中，韩国的外交应该怎样应对？
　　首先，要有效地解决朝鲜核问题，其实答案不在朝鲜的身上，而在中美之间。也就是说，只对朝鲜“下药”，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案。相反的，韩国外交应当在中美之间发挥作用，确保韩国外交的“独立性”和“自律性”，积极地调解中美对立的局面。至少，韩国的外交不能偏向于任何一方，并且在敏感的政治安全问题上要始终保持中立的立场。为此，在韩美同盟关系中，在可以确保“相对自律性”的外交领域，保障韩国外交的自主性是非常重要的。
　　而在与中国的关系中，作为亚洲命运共同体，韩国应该继续保持与中国“一带一路”政策的联系，持续推进东北亚和平合作和“欧亚倡议”。
　　在对东北亚局势达成这样的认识的基础上，第二，要努力解决“萨德”问题。“萨德”的部署在执行时发生了星洲居民的强烈反对这一“突发变数”。这个变数对“主权在民”的民主国家来说，是绝不可忽视的事件。在居民反对的情况下，以保障国民安全为借口强行执行“萨德”的部署是不大可能的。这就需要韩国政府对美国详细地说明当前的“变数”情况，并就朝鲜半岛无核化问题、朝鲜战争后“从休战协定到和平协定的转换”问题、“萨德”部署问题等召开四方或六方会谈，与各当事国进行沟通和对话，寻求谈判。
　　（作者是韩国籍学者，博士，现任上海交通大学韩国研究中心执行副主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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