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学生为何从天之骄子成了过街老鼠

王师傅

[摘要]美国的媒体连篇累牍，把中国留学生的境况描述得惨不忍睹，甚至威胁到美国大学的质量。艾奥瓦大学中国学生作弊案成为媒体焦点，仅仅是一例。

留美学生为何从天之骄子成了过街老鼠

作者：薛涌，腾讯·大家专栏作者，波士顿Suffolk University历史系助理教授。
几年前，我曾分析指出，中国的留美潮过于盲目。这种盲目性的重要原因，就是被报喜不报忧的信息回馈所驱动：留美略有成功，不说是光宗耀祖，至少也是父母的面子，甚至是自己回国求职讨价还价的实用的资本，大家无不添油加醋、广而告之。留美失败的，则无颜见江东父老，甚至躲在外面不愿意回来，从四年制大学转到社区大学、从美国转到澳洲或新西兰……结果，国内的后辈学子和家长，展望留美一片光明，途中的种种陷阱则根本看不见。实际上，中国留美学生的境遇，比人们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当时我的这些说法，曾被许多人指责为耸人听闻，甚至在网上受到“留美党”的谩骂。但是，纸里包不住火。最近几年随着若干中国留学生的恶性案件和丑闻的曝出，负面信息逐渐向国内渗透。家长们越来越焦虑。乃至出现了一位南外家长在走访130多名中国留学生后撰写报道，称那些进入名校的天之骄子们被学业和前途压得郁郁寡欢，很多人甚至陷入抑郁症、被迫休学。而那些进入普通大学的学生，则一天到晚搓麻。另一位“伯克利妈妈”也现身说法，称自己的儿子在伯克利虽然毕业，但经验很失败。这些，显然都在印证我几年前的判断。
在大洋彼岸，情况看得更清楚。美国的媒体连篇累牍，把中国留学生的境况描述得惨不忍睹，甚至威胁到美国大学的质量。艾奥瓦大学中国学生作弊案成为媒体焦点，仅仅是一例。其他媒体，相关的新闻报道也很少间断。最近特别突出的，是《华尔街日报》2016年6月6日发表的头版长篇报道。标题虽然说的是“外国学生”，一看内文便知：主要谈的是中国学生。
不妨列举报道的片段。在俄亥俄州立大学，一个中国学生为另外的中国同学代考，保证拿A。广告在中文网站上打出来，每代考一次500美元。校方已经发现有30多位中国学生利用了这项服务。我去网上查了一下：该大学有3600多名中国学生，估计包含大量研究生。查本科生数据，2015年毕业班的国际学生只有380位，如果按照大学4年乘以4，也不到1600。考虑到增长趋势，其中中国学生的数量，恐怕也不可能大大超过1000人。而这30几位购买如此昂贵服务的，也仅仅是被发现的。真正的比例有多高？想想就令人冒汗！
加州大学尔湾分校（Irvine）最近发现了中国学生的代考手段。代考者先报告自己的ID卡丢失，补办时用自己的照片，但用另外一个学生的名字。这样就可以凭这张ID卡堂而皇之地代那位学生考试。该大学的发言人称，尚不知道有多少学生卷入，但校方正在寻求校警帮助堵住这种漏洞。另外，《华尔街日报》还报道了厚仁教育首席执行官陈航提供的案例：在纽约州立大学的一个中国学生，以2000美元的价格把自己的考试答案卖给另外一个学生，两人不得不退学，靠厚仁帮助又转入了社区大学。陈航称，这种转学服务要4000美元的起价，必须雷厉风行，如果被开除或劝退后无法转学，签证就很快失效。
在亚利桑那大学，一位教授报告，四五位中国学生在考试时坐在一起，最后提交的多项选择的考卷，连勾错的地方都是一致的。她声称这种事情遍地都是，哪个大学都是，谁都不得不对付这些。众多教授在接受采访时，都把中国学生特别提出来，称这些学生英语太差，作弊成风。甚至有人指责，有关大学在这方面装聋作哑。大家都在算经济账：如果因作弊造假开除这些中国学生，学校将丢失多少学费！
《华尔街日报》根据美国的《信息自由法案》，要求50所招收了大量外国学生的州立大学提供外国学生和美国学生作弊率的对比数据。许多大学没有相关统计，难以提供。但有14所大学提供了2014—2015年度的数据。《华尔街日报》根据这些数据，列出了大学作弊率的排名。结果显示，外国学生作弊率是美国学生的5.1倍。在有的大学竟高达8倍。
表1 每100个学生被报告的作弊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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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提醒读者对这样的排名小心。这毕竟不是科学排名，基于的是很不完整的数据。首先，这些只是被抓到的作弊。该报道指出，美国大学校园里的学生（不分国籍），大约有60%都承认自己曾经作弊。对照这样的比例，上表的比例实在就太低了。另外，难读的大学、对作弊打压严格的大学，作弊率自然会高。轻松的大学、对作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学，作弊率反而可能很低。所以，这个排名不仅无法反映大学质量，甚至有和大学质量成反比之势。
比如，加州大学的几个分校，全在“前五十”之列，一同构成了美国州立大学最大的品牌，而作弊率都相当突出。这大概说明，加州系统有严格的学术标准，而且有比较统一的打压作弊的政策。乔治亚理工和普渡，则是两所理工名校，也以难读著称。而榜底的佛罗里达国际大学是走读的“派对大学”，那里学渣成群，以不读书、吃喝玩乐著名。怎么那里的学生在作弊的问题上会比上了加州大学的学霸们还自律？不过，尽管有种种问题，这还是第一次对国际学生（主要是中国学生）作弊率的系统报道。我们至少可以看出，中国学生的作弊率比美国学生要高得多。
最近几年美国媒体对中国留学生的报道与日俱增，而且几乎全是负面。这当然势必会给有关学校施压，使各大学在录取和教学中严格管理，最终导致中国学生的学业更为艰难。而我最担心的是，美国媒体如此密集的负面报道，久而久之会损害中国学生的集体声誉。毕竟，依然有不少优秀的学生，在美国大学毕业后要继续攻读研究院或找工作。他们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中要“证明自己”，怕是越来越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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