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上注册登陆,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用户注册
x
梦见槐花香
午休,梦见了槐花。是母亲教书的那所小学校操场边的那棵槐花。
槐树是西昌一个纱厂的资本家种的。解放后纱厂被新政权没收,政府用纱厂的厂房办了一所小学“西昌三小”。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母亲随父亲到西昌,在三小当语文老师。
我的童年都是在所小学校园里渡过的。
小学的校园很大。原来的纱厂主在厂区里种了很多树和花草。
小学分三个区,挨近纱厂大门的是纱厂管理人员的办公区。那种了一排冬青树、一棵桃树、两棵梧桐、一棵黑枣树。
桃树是嫁接的,每年春天,它都会开出粉色和白色的覆瓣桃花,非常漂亮!冬青树夏日开花,冬天满树的深绿。梧桐树结果很奇特,它的果实分两排结在小船样的叶片上。黑枣树的花很小,小得它开的时候我们在树下几乎看不到,结的黑枣很好吃。
年年的秋天,我和小伙伴们总会在起风的时候去黑枣树下眼巴巴等风刮黑枣下来。
与办公区相隔是一排青砖房。青砖房中间有一道拱门。从这道拱门出去是工厂主和管理人员住的地方。那有一座三层小楼,原来一楼门顶上门有一牌上刻有“望海楼”字样,“文革”时被小学校的“红小兵”当“封、资、修”砸了。望海楼下面的花园种了菊花、大丽花、麦冬。
最后面那个区是厂房。厂房很大,小学校用它改建了一个大大的操场和十多间教室。
我梦见的槐花就在操场到教室的那个转角门边。
槐花开时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糖香。每到五月,我们都会用竹杆去打一些槐花串下来,我们躺在操场边的草地里,把槐花的花蕊抽出来放进嘴里,舌尖就会有一丝丝的甜味。
一年,小学校来了一个姓安的年青女老师。她是山东人,来西昌前一直跟在地质队工作的丈夫在青岛教书。她是小学校女老师中打扮最时尚的。她告诉我们,这棵槐树学名是“洋槐树”她说洋槐花与面粉混合做成槐花饼非常好吃。
在那个物资非常贫乏的年代,小学校里的这些树和花,几乎成了我和小伙伴们饥饿中的替代物。年年的五月,我们都会把槐花摘回家和些面粉蒸成槐花饼。
这些年,我走了很多地方。但却没有再见过小学校操场边的那种洋槐树,更没见过洋槐花。一年,我带着孩子回老家,想去小学校园里重温我的童年。可是,小学校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西昌三小了。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小学校几次翻新改造,把校园里所有的一切都改造荡平。在暂新得让我寒冷的新校园里,我没有找到望海楼,菊花、大丽花、粉白双色桃花、冬青树、梧桐树、黑枣,还有那棵给我童年留下香甜记忆的洋槐树。
那日,在小学校园门前我无限的惆怅。虽然,小学校外面的街道仍然如我童年时那样的狭窄和坎坷。但是我记忆中温馨的小学校却没了!
有人说:我们是个健忘的民族。
我不想忘记过去,但是制定国家方针大计的设计师们总是把一切都往上“大跃进”的节奏上靠。非“砸碎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仿佛一切旧的东西:一条青石板小街,一所旧宅、一座古城、一棵老树都是新社会的仇敌。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个黄昏,在北大未名湖畔,我曾看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抱着一棵柳树痛哭失声。也许当年这棵柳树是他与恋人相会的地方,几十年后他孤独的来到这棵树下寻找他多年前的风华正茂,多年前那个与他人约黄昏的她。
我不想健忘,但我却没法不忘记。在我一路走来的人生旅途上,那些与我童年相伴的事物没了、与少年相伴的事物没了,与我的过去相伴的事物也没了!
现在,也只有梦,才可能给予每一个如我一样生无片瓦,死无葬身之地的国人,片刻的心灵抚慰。
2016.4.28于光华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