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记者，他说“我的老婆孩子就在我面前淹死”

橘梨

见到记者，他说“我的老婆孩子就在我面前淹死”

抵达希腊的难民（法新社）

“我的老婆孩子就在我面前淹死。”在BBC的记者终于在希腊港口城市一个被封锁的体育馆中接触到这个来自埃塞俄比亚的男人时，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Muaz是4月12日发生的难民船翻倒事件中幸运的生还者之一。这艘满载难民的船只由利比亚起航前往意大利，途中在地中海上翻沉，造成了数百难民溺死的惨剧。Muaz坚持，至少有500人死于这次海难。
从这些被死亡和混乱吓坏的幸存者们口中其实很难得到海难的准确信息，但是没有人怀疑这群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们见证过怎样的灾难。“一开始从利比亚出发时我们有240人，但后来中介让我们换乘一艘已经载了至少300人的木船，这船大一些，全长大概30米。”另一名生还者补充。他叫Abdul Kadir，是个索马里人。事实上，这些难民大多来自埃塞俄比亚、苏丹和埃及。
硬塞这么多人，船只早已不堪重负了。深夜，在远离港口的黑暗地中海上，这艘极端不稳定的小木船没能撑住。“我是少数设法游回小船的人之一。”在体育馆戒严的房间中，Muaz这样告诉记者。窗外传来隐隐的嬉闹声，有几个希腊小朋友在外头玩耍，使用体育馆提供的器材。
一个来体育馆工作的红十字协会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在这群被救上来的难民中有三名妇女和一名只有三岁的小男孩。以防万一，小男孩已经被送往了医院，但他情况安好。“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哪里，但他有一个阿姨和他一起。”这群生还者甚至没法确定他们是从利比亚哪里上的船，一些人认为起点是北部港口城市图卜鲁格。

见到记者，他说“我的老婆孩子就在我面前淹死”

沉船上“RESCUE 16 APR 2016”字样

生还者还表示，船主是个利比亚人，在他驾船横穿地中海时船只引擎坏了。也有人说引擎是被中介给人为破坏掉的，原因不明，中介在船坏掉后就乘原本系在侧边的小船回了利比亚。在彻底遗弃这群难民之前，中介好歹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寻求支援。而从救援船只提供的照片中我们也能看到，失事船只的蓝色甲板上被红油漆涂上了“救命 2016.4.16”（RESCUE 16 APR 2016）的字样。
一艘名为“东方自信”（Eastern Confidence）的菲律宾货船在接到了希腊和意大利海岸警卫队的警报后，救出了幸存的难民。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踏上干燥大地的41名生还者并不感到高兴，相反他们非常生气。一个索马里难民说：“（出事船只）船员说会把我们带去意大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待在希腊。”在克服了数周困难、花光了积蓄之后，现在的状况让这些难民觉得这次行动是失败的。
事实上，从被营救到最终登陆，政府和难民们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讨价还价。在海事部和海岸警卫队的参与下，最终难民同意和平登陆。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国家官员给出关于这次重大伤亡的任何细节。如果生还者的描述是真实的，这种令人费解的情形也许是因为事件发生地在远离陆地的地中海中心，而且发生时间是在深夜，但这并不能成为惨案发生的借口。
就在一年前，另一起发生在利比亚外海的海难中，700人溺亡的数字创下了此次难民潮中最糟糕的事故记录。
这也许只是一个令人不舒服的巧合——提醒着我们这些人有多么走投无路，这种绝望不仅仅源自如何逃避战争，更多源于设法逃避贫穷。同时，这些为了赚钱而不断挑战船只超载上限的中介们究竟该负多大责任——他们算不算凶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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