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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如果你以为朝鲜将美军挑逗得够呛,美军已经忍无可忍就太幼稚了。朝鲜当然公然蔑视和羞辱了现行国际秩序,但对美国构成的现实威胁毕竟有限。
作者:吴戈(腾讯·大家专栏作者,军事、国际时事评论员)
【航母早就来了】
2月11日,中国国内得到“斯坦尼斯”号航母战斗群已进入西太平洋的消息后,关于美国可能单方采取军事行动的猜测不绝于耳。其实,美韩的军事反应早在1月6日朝鲜核试验后就开始了。当天两国防长通话后承诺将商讨美国在半岛增加部署战略资源,最早的举动包括美国空军派出了一架WC-135核试验侦察机。8日中午,韩军就重启对朝扩音喊话,为防朝军对边境扩音设备开火,还开始补充炮位侦察雷达、自行高炮、反坦克导弹和无人机等警戒、监视和打击力量。朝鲜也同时启动对韩扩音喊话,并将部分正在冬训的部队增派至前沿。
关于“斯坦尼斯”号将派遣到西太平洋,美国海军1月16日,即朝鲜核试验十天后就在官网发布了消息。该舰当天即从美国西海岸的母港启航,三天后韩国国防部表示正在商讨该舰进入韩半岛的事宜。2月5日该舰的Facebook账号宣布已进入西太平洋第七舰队作战责任区。
不过此前这些消息并未在中国引起太多注意,当国内普遍转载人民网2月11日援引日本《朝日新闻》10日关于“斯坦尼斯”号“正向朝鲜半岛进发”的消息时,显然都是因为朝鲜7日的卫星发射。有趣的是,这次发射挑选的时机甚至连中国媒体也措手不及,只有少量编辑值班的各大媒体几乎无一例外地将人民网“已进入大平洋西部”的错别字照单全收,令人几乎要怀疑美国航母到来的消息纯属恶搞。
美国航母会在朝鲜半岛动武吗
资料图:美国“斯坦尼斯”号核动力航空母舰
【美国的选项】
在《朝日新闻》和中国大多数国内媒体眼中,美国航母来者不善的关键依据是:东北亚地区同时出现两个航母打击群在近年前所未有,而这一部署基本是美军发起中等规模军事打击的标准阵型。在中国近年的电视上,评估美军在中东等地是否会动武时,军事专家们往往以此为据。
另一个著名依据自然是充满刀光剑影的“5027作战计划”。这并非虚构,而是美国国防部真实的作战计划,只不过被公开了而已,其中的重点就有以外科手术式打击剥夺朝鲜的核能力。加上近2.5万人的驻韩美军和已部署在亚太的F-22战斗机等力量,美军如果要对朝鲜发起军事行动,阵容的确已不可谓不强。
美国航母会在朝鲜半岛动武吗
从5027计划近年的演变中,也能看出一些隐约的不祥迹象。直到1994年版,该计划仍然只设想了在朝鲜突然袭击时顶住攻势,稳定战线,待美国援军抵达后反攻,但1998年版就考虑了对朝鲜军事基地实施先发制人的打击。2002年版进一步强调可先发制人突袭朝鲜核设施,2013年版更预计,根据中国是否协助朝鲜,美韩利用B-2轰炸机摧毁朝鲜核设施,F-22战机摧毁雷达,然后夺取制空权,发动巡航导弹攻击和陆军攻势,可在数日,至迟两周内攻占平壤。
在理论上,针对长期维持进攻姿态,多数军力靠前部署的朝鲜,对其纵深发起主动进攻,的确可能比后发制人有奇效。然而,有军事优势并不等于可以放手开战,不管是当前有人猜测的“斩首”式打击,还是借用中国舆论中流行的“惩罚式”有限战争样式,不是难度很大就是恐怕效果堪忧。原因在于,对朝鲜这样的对手,外界如果不能争取以合理的代价快速、彻底地解决根本问题,就可能因其绝望的垂死挣扎祸及周边。
相对而言,朝鲜手中的绑架、暗杀、爆炸、特种潜艇、自杀小艇、特战队、隧道偷袭等手段都可以防范并且杀伤力有限,毒品和假钞等手段也影响不了大局,只有核武器能对周边造成较大恐慌或杀伤。但是,即使对其核设施的“外科手术”式打击摧毁其研制正规核武器的能力,周边各国仍不得不担心朝鲜可能利用极为粗糙的核装置拼个鱼死网破,而且其产品越不可靠,投放工具越原始,可能反而越可怕。
因此,对朝动武,必须有对后续事态全面的应对准备,特别是要有最终将其制服或消灭的终结之策,而不能伤其一股,后患无穷,更不要指望它会在受到一定惩罚后立地成佛。据2000年版5027计划估计,这需要美国90天内派出69万作战部队、160艘战舰和1600架各型战机,韩国就更需要兴举国之力,不仅用于进攻,更要准备极其艰巨的善后工作。毕竟朝鲜是一个千万人口、百万军队、地形复杂、长期堡垒化备战却民生凋敝的国家。鉴于其军民特殊的思想和内部控制状况,不管是高技术兵器攻坚还是封锁围困,都势必付出巨大的人道主义代价。
【更可能的轮回】
当然,美军近年诸多举动也时有展示和检验必要时可能对朝打击手段的迹象。比如2009年也曾针对朝鲜核试验及远程导弹发射派出“斯坦尼斯”号航母赴朝鲜半岛,2013年又首次派B-2隐形轰炸机赴韩警告朝鲜。但是,从美韩当前的行动规模来看,毕竟不像有能以军事行动(不管是有限的还是全面的)达到制服或消灭朝鲜的把握。
美国航母会在朝鲜半岛动武吗
资料图:美国B-2隐形轰炸机
因此,“斯坦尼斯”号派出之初,美国海军官网就称该打击群的任务是参加2月底到3月的美韩“关键决断”和“秃鹫”联合军演,并有消息称它将在东亚部署7个月。包括2月11日韩军方还将有“北卡罗莱纳”号核潜艇抵达半岛在内,这些举动的目的都在于通过向半岛派遣战略武器,向朝鲜发出强烈警告,重申协防韩国的决心。这些表示应当是可信的。
另外,上述《朝日新闻》报道也提及“斯坦尼斯”号的派遣“与朝鲜半岛周边紧张局势加剧和南海地区的复杂情况有关”,更提醒我们注意美国的整体战略。如果你以为朝鲜将美军挑逗得够呛,美军已经忍无可忍就太幼稚了。朝鲜当然公然蔑视和羞辱了现行国际秩序,但对美国构成的现实威胁毕竟有限。朝鲜所充分利用的和美国很大程度上所受制的,都是东北亚复杂的地缘战略形势和大国关系。
正是出于这种利用,朝鲜自己早已直接指责“斯坦尼斯”号的调动是“为对朝鲜北部发动军事入侵做准备”。同以前一样,朝鲜此次也必然展开美韩军演与自己核-导弹试验之间“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游戏,从而成功地将问题归结到美国威胁其安全,最起码也要归结到美国不愿正视朝鲜和与之签订和平条约,以达到在极端孤立的国际环境中为本国政权获得认可和较高地位的目标。而发展核武器的行动恰恰是为达到这一根本目标屡试不爽的“大杀器”。
至于朝鲜何以如此成功,只需要看看近日中国国内两个喜闻乐见的新闻标题即可——2016年1月9日:“朝鲜称美若不停止敌视朝鲜,就绝不放弃核武”;1月19日:“美军增派一艘核航母部署中国周边,被指向朝鲜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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