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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人和事 人，心意相近做朋友，心意相通是知己，心意相许成兄弟。劏猪佬、化州仔、公馆仔和大发塘仔四人兄弟了好多好多年，常常结伴东游西荡、远走他乡。 兄弟远游，各有所爱，各有所得。大发塘仔好饮好吃，化州仔妙论妙赏，公馆仔爱开车，劏猪佬喜记录。 兄弟们行万里路，如履乡土；尝千般味，视作平常；住百家店，似蜗家居。人在途中，湖光山色养眼，人情风土入心，远方良朋好友深情，异地美酒佳肴留香；人生之乐莫过于斯，人世之美亦尽于此。 豹头是劏猪佬的同乡发小，在内蒙闯荡已有好些年日。国庆期间，豹头回茂名探亲访友，常常以酒为媒，和兄弟朋友相聚。觥筹交错间，豹头总会摆说异地风情，点赞北国风光；盛情邀请大家到内蒙一游。 一厢有情，一厢有意，一来二往间，一股远游的味儿又飘了起来。 成事的关健就是抓住关健，兄弟们到内蒙拜会豹头的关健就是把机票买上，人生有票在手，世上万事无忧。 去内蒙的机票才买上，兄弟们又想到西宁青海湖的美，敦煌莫高窟的绝，张掖丹霞山的奇，西安长安城的悠。 得陇望蜀，是人性的一种体现。茂名人解读这种现象很有意思：同意你上床了，你又想要盖被子，同意你盖被子了，你又想做其他事情。 兄弟们都是茂名人，找到上床的借口，也会想想其他事情；兄弟们还说,大梦谁先觉，平生不用知；粮草衣备足，出外归迟迟。 手机仗着微信的姿色，已成为人的另一伴；你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手机。手机要有微信，微信最好用的是微信群。我们四个人远征之前，在微信上创建了一个“旅游群”。路上路下，“旅游群”可圈可点，收发随意，不亦乐乎。 化州人总是比其他人可爱一点，也常常比其他人多出一点点事来。果不其然，化州仔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出发，要先到韶关公干，再从韶关去广州白云机场和我们汇合。 十月二十三下午三点广州飞呼和浩特的机票，担心堵车，兄弟们二十二日中午就从茂名开车上江门，会会江门华哥。 华哥曾在茂名实习了几个月，对茂名颇有情义，爱讲茂名村话。每次和茂名人喝酒，华哥都会用广州音夹点江门调来演绎茂名村话；略带沙哑却极具磁性、透出浓浓男人味的声音，加上他自悟的表情和已被酒精催化的热情，声情并茂的演出，会霎时间令人觉得无比亲近，纷纷称兄道弟敬酒，哥前哥后问好。 华哥曾经是最年轻的副所长，十几年来，江门八大所他曾在其中五个所任职副所长。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话改为“流水的营盘铁打的官”，就是华哥当副所长的写照。最近，待遇提了一提，成了老副所长。 昨晚华哥酩酊大醉，早上的送别，还非要效法古人十里相送，开车带路，停车敬礼。 外出游玩，开车方便，停车困难。国家放开了停车收费限价后，白云机场动辄每天过百元的停车费我们实在不敢恭维。 改革开放一转身变成改革放开，一个国家连“孩子”都放开了，你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偶尔说说文革时期的话，会有惊喜；刚说完“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在机场附近就找到一个“应该恭维一下”的停车场，停车收费非常合理。 停车场老板是个女的，短头发，热情，干练，开得起玩笑，颇有点江湖女郎的味道。在几个大男人面前，讲几句村话显得格外自然、爽脆，和江门华哥相映成趣。大概是工作离机场太近的缘故，女老板的身材和性格都有飞机场的特质。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停车场却有免费的接送服务。女老板开着她的别克商务车把我们送到登机大楼，还朝长得又高又帅的大发塘仔眨眨眼，叮嘱一番。 动车确实比汽车快，化州仔坐动车从韶关赶来，比我们还早一步到机场，学历颇高、喜好历史的他，身集化州人民优良品质之大乘，自诩为正义的化身，自号为帮主，常常穿州过省，自然而然就成了打点之人，打点我们出行的一切。 人没了，在火葬场升天，在坟场落地；人活着，想感受升天落地的感觉就去机场。飞机起飞降落，宛如轮回转世，凝重自然就成为机场的最大特点。机场安保、乘客安检、风雨雷雪、失联新闻和航班晚点等等，样样都是制造机场凝重气氛的优质材料。 亮丽的空姐本来是机场的一道彩虹，可惜和中国国家足球队一样，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目之所及的空姐，其外貌、身材、形象、气质、甚至着装和沃尔玛卖金柜台的售货员也就差不多。 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乘客遇上航班晚点，连说话都不行。我们被晚点了，还真不知该找谁说去？只能也只有选择静候。 飞机和人的区别在于飞机不会爽约，飞机迟到了，但它一定还会到，就算它自己永远也来不了，也会通知另一架飞机来赴约。晚点了两个小时，我们还是坐上了飞机。 中国地大物博，一直也没有机会亲身体验。如今我大概有了些印象，中国南方到北方的距离，飞机飞行需要飞三个小时以上。 有朋自故乡来，豹头从六百公里开外的巴彦淖尔工地赶来呼市白塔机场迎朋接友。论及接送兄弟朋友的情义，豹头比李白笔下的汪伦足足深情六百倍。 人有可能会改错名字，但绝不会叫错外号。豹头其人身形、外貌、行为、性格甚至思想都和豹子极为相似，和真实豹子相比，可能只是少了一点豹毛而已。 豹头很有情调，将兄弟们在内蒙呼市三两天的游览、美食计划安排得如诗一般：蒙古包内吃蒙餐，黄河边上煮黄鲤；走走沙漠走积雪，看看呼市看戈壁。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豹头也算不过天上的飞机。飞机晚点，在蒙古包内吃蒙餐的蒙古大营已关张不接客，预定好的蒙古包就成了豹头的遗憾，也成了我们此行唯一的遗憾。 航空公司只是对乘客的人身生命损伤有赔偿，不对乘客的遗憾有负责，所以遗憾的事只能全留给乘客了。 为了第一时间让兄弟朋友品尝地道的蒙餐，豹头费了牛虎之力，动用了许多在呼市的关系，才留住了一家蒙餐饭馆的门。皆因呼市商铺收市早，晚上七八点，几乎所有的饭店菜馆都没人了，连师傅都下班回家了。 第一的事物，总是令人神驰、刻骨铭心。呼和浩特的第一餐，就回味无穷，飘香至今。 晚餐的第一主角却不是人，是羊肉串。想不到内蒙的羊肉串如此巨大，巨大到我们以后逢人就说它的大；巨大到后来许多东西都忘了却还记得羊肉串的巨大，甚至巨大到可以作为园林景观来好好欣赏欣赏。 羊肉串的巨大，好象暗示着内蒙的事物比我们感知的事物都要大一些，或者干脆就大到你不敢相信，比如内蒙有一个县，平均一个人拥有两千多亩土地，四口之家就拥有上万亩地，家家如是。 羊肉串的劲头散开去，蒙古王的酒香才飘出来。黄总和马总都是爆头在呼市的朋友，带来一地蒙古王酒。二人仗着是本地人，轮番挽留要求下班回家的菜馆师傅。 黄总是一间公司的财务总监，标准的蒙古人长相，却有苏杭才子的风采，人不高，却处处给人高的感觉；马总是个美女，身材高挑，英姿飒爽，就连声音也是女中豪杰的那种爽朗，未曾涂脂抹粉却有精心打扮。 入乡不一定就要随俗，豹头在内蒙待客喝酒就沿用茂名规矩：先请客人食肉吃菜，垫垫肚子，打好“酒低”，才举杯相敬，能者多劳、酒不强人。 黄总敬酒，边敬边说，南方待客喝酒的规矩好，内蒙人在蒙古包待客，要先喝三大碗酒再说话吃肉，客人酒不醉，主人礼不周。 马总敬酒，别有韵味，以茶代酒，也豪气干云，蒙味十足。 年轻人爱拍照，老年人爱怀旧。餐前给饭菜酒水照张相发上网是大发塘仔的必备功课，也是他的权利。偶尔漏了一处没拍，公馆仔总会及时提醒，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酒过三巡，又来两人，都是豹头朋友。一个浙江人，郑总；一个四川人，卢总。郑瘦寡言，卢肥多话；郑总爱敬烟，卢总好吃肉。郑总敬烟的频率非常密，刚敬过来的中华烟才抽第一口，他又给你敬上一根，第一根烟还没抽完，你面前已摆着四五根中华烟了；卢总吃肉的速度更快，他吃完三根巨大羊肉串的时间和我们欣赏羊肉串的时间竟然一样长。 酒至半酣，推杯换盏间，老总相称；高谈阔论中，轶事相传。兴因酒而起，情随杯而至，人和人之间徒然生出亲近之情，老总们有如兄弟姐妹一般。这是喝酒的文化，也是远行动力的源泉，或者还是人生的一种境界。 酒喝好了，人还没醉，这也是广东人待客的妙处。酒后归巢，还可以清醒地感受一下北方的天气。 广东的冷是湿冷，北方是干冷；湿冷难挡，干冷易治。北方人御寒确实有很多套，烧煤烧锅炉取暖，大酒店还有旋转门保温，再不行就早早上炕。 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好朋友，实在是一件好事；在远方又结识了一个好朋友，是好事成双。黄总举止有度，谈吐有才，更重情重义。为了一个有意义的早餐，黄总开车带着我们穿行呼市十几公里。 早餐吃的是历史。呼市麦香村出品的烧麦就是一部历史，和北京全聚德烤鸭的历史同样悠久、同样闻名。 历史是人类最珍贵的财富，人生的精彩莫过于能和历史一起成为历史。劏猪佬甘于平凡、乐于平淡，无意亦无力挣求一席历史之位，只是喜欢和兄弟朋友一起吃吃历史，把玩、论说一下历史。 距离吃早餐最近的历史景点叫做大召，是北方最有名气的佛刹之一，汉名为无量寺，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是内蒙地区藏传佛教的活动中心。 兄弟们在把玩大召历史时，恰逢蒙古国副总统在参拜。一个国家的副总统驾临，随从众多，护卫重重，大召主持作陪，许多百姓仰望，总统正在和历史一起成为历史。 昭君墓，距离大召有二十多公里，始建于公元前的西汉时期，故事美，传说奇，功绩高，评说多。 董必武的《谒昭君墓》刻印在昭君墓风景区的大门口正中，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评说：“昭君自有千秋在”，就道尽了王昭君、昭君墓在世间的妙处。董老早已融入历史的洪炉，在昭君墓前，为王昭君也为自己增添了历史的成色。 历史在流淌，有部分会流入博物馆。一个城市的历史越长，流入博物馆的物件、印记就越多，博物馆规模就需要大一点。在近代和现代历史中，博物馆已成为城市的标杆，博物馆大则城市大，博物馆好则城市好。 呼市博物馆规模宏大，是必需的；因为里面装的是史前恐龙、航天火箭等大物件。我们慢慢走进去，快快走出来；不是她不好，是因为广东商会的副会长听说家乡人来到呼市，要尽商会之谊，和我们共进午餐。 以前人分三六九等，现在提倡人人平等；不论什么样的等，最好就是不要让人久等。 管仲用士、农、工、商四字定义国人身份地位的等级，把商人定调为最低级，一定就定了两三千年，甚至还影响到毛泽东的思想。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才慢慢放开对商人的禁锢，如今李克强更是鼓励投资，提倡转型，商人的身份等级已是数一数二。 中国人还有结盟、抱团的文化传统，加入团体，可以少受外人欺负，甚至还可轻轻地欺负别人；这是人性，也是国情。几人、十几人抱团搞成一个圈子，专为圈中人谋利；上百上千人抱团成立帮会，只为帮会中人着想；上万上亿人抱团形成组织，说是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这也是国情。 商会大概是目前最热门的团体了；浙商千里狼行，独步商界离不开商会；就连马云也竞了个浙商商会会长的职务来捧捧场。 广东商会在内蒙名声远播，受人尊敬。听说李会长的客人到了，广东会馆的总经理赶来包厢亲自招呼，全程作陪。 会馆总经理姓梁，湛江人，四十岁出头，头肥面白，会客的言语、动作虽然有点职业化，也还能让客人受用。 梁总爱显摆或者是需要显摆，总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大家，他曾经在北京一环里头打理高端酒店，十年来每天每日都喝茅台两斤。 副会长走进来，梁总趋步相迎，大家躬身作礼，寒暄几句，就按宾主排位入席，公馆仔声望高，恭坐副会长身旁。 副会长也是茂名人，约莫50岁，身材略显瘦小，肤色不白，长相普通，装扮随意，言谈举止甚至还带有茂名郊区的味道，与广东商会副会长、功成人士的身份格局相去甚远。 甘罗十二为丞相，自有过人之处；副会长谦和有礼，言谈条理清晰、逻辑缜密、说事在理、谈清动人，身上仿佛带有一团祥和之气，使人有如沐春风的感受。 半盏茶时光，副会长身上的神气散发开来，慢慢占据、充满了整个包间，在座之人的目光、心思都有如百川入海、万佛朝宗般汇聚到副会长脸面上。 副会长的额头好像正在放大、光亮起来，额头面积几乎占了头面的一半；相貌发生变化，人变得气度非凡，有如传说中的化腐朽为神奇大法一般。 副会长把神奇收起来，大家才感到饥饿。梁总负责安排菜式，点来一桌海鲜和白切鸡，要让广东人在内蒙吃到地道的广东菜，却让喜爱品尝异地食物风味的大发塘仔提不起连餐前拍照的兴致。 醇酒是传递情谊的最好媒资，国家领导迎接贵宾用贵州茅台酒，广东会馆接待客人用内蒙河套酒厂特供酒；醇酒传情情更美，良朋开心心最欢。 乡音是传送乡情的最快通道，乡音诉说家乡小事尤其贴心，论说国家大事尤为开怀；同是故乡人，无鸿儒白丁之别，尽是叔伯兄弟之情。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意思是说：人除了筵席，还要做些其他事情；所以极不情愿散的筵席也只能散了。 走出广东会馆，副会长的神奇仍未消散，其音容笑貌如风一般相随，使人心宽，令人目能及远，甚至脑洞大开。 呼市的天空很高、很蓝、很阔，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白云。抬头望天，从此不敢再说比天高的话；抬头望天，才领略什么叫蓝；抬头望天，就感叹大海的渺小。 人对着如此这般的天，最想做的事可能就是作诗了；劏猪佬肚里无才，李白和神仙喝酒去了，杜甫又不肯来。 呼市的空置楼盘很多、很多，何止千万间；杜甫“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梦想在这里只实现了一半，天下寒士还是没房住，所以杜甫不来。 李白喝高了，就会吟唱“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我们喝好了，直奔黄河边上去。 黄河水养育了炎黄子孙，黄河流域孕育了中华文化。中国人对黄河都有一份敬仰的情感，常常用不到黄河心不死来表达执着、坚定的意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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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31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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