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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0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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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事往往如此,当时提起痛不欲生,几年之后,也不过是几句闲谈罢了。家明在我口中听到的,不过是“是我的前男友,但我们分开已久”,就概括了那些爱恨情仇,悲欢离合,想想真是可笑。他坐在沙发上,沉默地不停地抽着烟,喷着雾,那狠劲仿佛要把内心里的东西全部抽干净。我完全可以想像他内心里充溢的情绪,是愤恨,是无奈,是迷茫。
要不,我辞了工?似是征求也似是答案。
家明依然在低着头,久久不语,当我以为他会说“好”的时候,他却说“不用,你继续在那上班。”
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钱,需要生活。这个理由听起来可真够充足,但是,我肯定这不是真正的理由,只是这刻,我看不透笼罩在烟雾中的家明。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们装作累极困极,一碰到枕头,睡意就立马来了。过去不能谈,未来无法谈,只能装睡,才能掩饰流淌在身体与身体之间的冷意和疏离感。可是,家明根本没法睡得着,虽然他侧着身体,动也不动,把呼吸压抑到平缓,我还是清醒地知道,他的内心里,也许正蕴藏着一座火山,就像那些夜有多黑,黎明之后的天就有多白。
第二天下到“时分”时,我装作看不见服务生们各异的神情。昨天的事不过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一块小石头而已,很快就能平静下来的。我站在吧台里,装作不经意地往二楼上睨。以前不曾留意,不知上面有人,知道了后,就算现在看不到有人,可心里还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偷窥着我。
那一天,我以为会发生一些什么事,但,什么也没有发生,街道安静,树叶安静,我平静地上班,下班,开门,关门。
一连七天,莫诺夫都没有出现,家明也安静着。除了“时分”的生意依然热火朝天,人来人往。一切就这样平静了下来,那一块小石头,轻轻地沉入了水底。不由得暗笑高估了自己,自作多情地以为莫诺夫或家明会做出点什么来证明谁比谁更爱我,然后问我要一个答案“你最爱的人是谁”。
可是,没有。安静着。半个月,1个月。莫诺夫沒有出现,家明也不再到楼下来,他送我出门上班,下班后回家也总能看到他,好像他一整天都在这里似的。一切安静得就连窗户外的那只小鸟也不再乱叫。可是,我在空气里嗅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流淌着一股燃气味在“滋滋”地作响,每天一推开门,都感觉有一个炸弹就在门后等我引爆。
如果说我不够了解3年前的莫诺夫,说离开就离开,让人无所适从,再到3年后回来的莫诺夫,也来得莫名其妙,不知所然。但是,自从他离开后,我学会了小心地忖度男人心理,以应付男人的突变,所以我了解家明,当他说出让我“继续上班”时,就知道埋下了地雷。我不过是借助他的力,顺水推舟地成全我的自私,他会看不出来吗?他会看不出来,我的心,依然有莫诺夫吗?
也许,我们根本就是看透了彼此的内心,但是,又不想去戳破,我们都在害怕戳破后的不知所措,我们都在以一种欺骗对方的方式来欺骗着自己,只为了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继续错下去。
原谅我不能给他更好的安慰,每个人最终都只能自己舔着自己的伤口。同样,原谅他无法给我更好的安慰,更多时候,我们想从对方身上摄取的,不过是幸福和快乐,而不是痛苦。
谁都不是谁的救赎。
七月,炎热像一把火一样烤着大地,那种温度,填密了空气里间隙。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暴发。我想结束这一切煎熬了。
我拨响了莫诺夫的电话,约在外面见面。本想约在“时光”会谈的,本想把这事跟家明说起的,但略一思考,就会发现都不妥:“时光”离我家太近,家明不会相信我只是想与莫诺夫彻底了断。
夏暑的风,无论是从哪个方向吹过来,都是烦躁的。莫诺夫的第一句话就是:“是的,我是故意把咖啡馆开在你家楼下,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前没有本事为你实现,现在可以了。”
我笑了,“是吗?你的本事就是把一个女人对你的爱自私的给予另一个女人吗?”他不过是借助另一个女人的金钱才有了今天,这也叫本事吗?
莫诺夫也许没想到我依然没有原谅他,所以戳得如此的毫不留情。他是不是以为只要把一个女人的梦想端到她的面前,她就会忘记了之前的伤害?
我冷冷地说:“我这次约你,不是想跟你说以前的梦想,也不是想听你说梦想。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肯消失在我的生活里,那么,我会消失在你的面前。我辞职,不想再因此影响了我和家明的感情。”
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问“他就这么值得你放弃眼前的一切?我可以提升你为经理,全面负责打理,给你最高的薪水。”
我也笑:“谢谢。你就算给我一个老板娘,我也不干了。家明当初给予了我你不肯给予的东西,所以,他值得。”
莫诺夫轻轻地晃着那杯子,嘴巴紧闭我们面前的两杯咖啡早就凉了,他不知道吗?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说了。于是,我站了起来,准备说再见,从此再也不见。
“茉莉,一个月前,你家的家明他来找我。”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我给他开了一张十万的支票。”
“因为他问我,是否他放手,就可以得到钱?”
“我没问他理由。我知道,每个人做每一个决定都会有他的理由,也许是高尚,也许是无耻。”
“但是,茉莉,我想告诉你,我后悔当年做的决定。”
“家明说他不会后悔,所以,我才成全了他。因为理解他那种被欲望禁锢的痛苦。到最后,也许他会后悔。但是,他一天没走过那条路,他都不会甘心,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莫诺夫的话像一个又一个的炸弹,把我的一切全炸个粉碎。我知道要求家明很爱很爱我,是一个奢望,但是,既然迈进了婚姻,也就表示甘愿被责任和忠诚束缚,他怎能就这样把我卖了?他凭什么把我给卖了?
“茉莉,你回去也找不到他了,因为他已经走了。在你来之前,我告诉了他,你有找我。”我愤怒地望着莫诺夫,当初不辞而别,如今,又一手造成家明不辞而别,让我永远也得不到一个答案,让我永远在追寻真相的路上而放不下。
我一句话也不想说,除了用愤怒地眼神来杀死眼前这个男人。
“茉莉,回到我身边,回到属于我们的时光。”他说得越是情深,我越是想起他当初的残酷无情。
永不!
一年后,我在另一个城市。虽然依然是一个人,但是,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养活自己,也就足够了。听说“时光”在我走后的半年就易手他人,改名为“蓝山”。没人知道莫诺夫去哪了,没人知道家明去哪了,也没我知道我去哪了。
关于那座城市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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