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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秋天，12岁的我考上了镇里唯一的重点中学电白五中。当年在我们农村里，女孩子能够上重点中学的很少，我之所以能够去，是因为达到了父亲的要求，否则也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在家练习武功，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去卖艺。为此，我特别痛恨这些家长们，感觉他们是重男轻女了，包括我的父母。
到了上学的那天，一面彷徨的我望着父亲，很希望他能够送我。父亲一直在忙，不停地舞弄着他的产品，满头大汗。我跟在他的背后，扯着父亲那件已经分不出颜色的衬衣，嘟着嘴巴，嚷嚷说快迟到了！父亲偶尔回头安慰我几句，然后继续埋头包装他的货物。一会他顺便送货到镇上。到了中午，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上，猛烈的火花拼命地烤着大地，袅袅升起来一些烟雾。父亲终于整理好了货物，把货物安放在单车的两边，然后抱我放在单车后架上，准备就绪，我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激动的心情出发了。
我们家地处坡心镇的边缘，要去学校，必须途经一条叫沙琅江的河流。那时河上还没有桥，来回的村民都是乘坐渡船。一条简易的木船，是有些年头了，船身斑斑驳驳，似乎记载着它的历史，所以，水位高的时候，渡船是不敢载人的。这样的话，我们这里的村民如想到对面河的镇上，就必须兜了一个大圈，途经邻镇，再转回来，多行走三四十公里的路程。
因此，我们往往不会这样做的，沙琅江河有时也是充当改变我们命运的角色。江河在少雨的季节，就会露出河床，一片金黄的河沙，有点像小沙漠，零零散散印记着些大大小小的脚印，没有一丝绿色出现。此时的河面很窄，船家只要划动几下手中的竹竿便可到了对岸。河江中潺潺河水爬过低低的沙面，清澈透明。这时，我们一般不需要渡船，大人可以涉水而过，小孩子则脱光衣服，干脆游一个痛快，来回镇上也非常方便。
只是这天的河沙很烫，父亲让我坐在单车上，他推着，连带着货物的单车显得很笨拙，父亲每迈出一步，身体的皮肤如同喷泉一样，一滴滴的汗珠化成为一道道的流水小溪。父亲间中会用身体顶着单车，轮换抬起脚，向脚板底吐了些口水，腾出一边手快速地摸摸，擦擦。额头上两道薄薄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好不容易来到渡船旁边，船家看见父亲带了货物，多收了一倍的钱。父亲也不还价，乐呵呵地说，我送英儿上学呢！
第一次乘坐船，心里没有底，感到很害怕，双手紧紧地抓着父亲的手。父亲说：“英儿是大人了，不怕坐船是么？”听了父亲的话，我似乎一下子真的长大了，松开了父亲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遥望着对岸，尝试一会自个儿跳上船。
就这样，我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次不要父亲帮助的行动。在新的学校里，一切都感到很鲜新，暂时忘记了对家人的牵挂。只是在星期六那天早上，本应该放假回家了，老天爷却突然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不停。思家的我想回家的感觉特别强烈，跑到河边一看，发现满满的河水都跑到岸上了，哪里还有船家的踪影？！
我望着对岸，好希望父亲能够来接我啊！我向着湍湍流水的河大声喊：“爹爹！爹爹！"
也不知道喊了多久，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疼痛，沙哑不清。
对岸边出现了很多家长，他们都是来看自家的小孩子是否在对岸的，两三百米的距离，断绝不了亲人们的沟通，正在一呼一应。家长们让我们回去学校，不要回家。这时，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的父亲，他在家长们中间。瘦小的父亲显得很焦急，正在对岸边徘徊，最后挑一个高处站好，两手夹着嘴巴，冲我喊话呢！看见了父亲，我心里更加着急，马上脱掉身上的衣服，准备游过去！
旁边的同学拉了我一把，他说：“你爸爸不让你游呢！他让你等他！”
我看见了父亲激昂地在又跳又叫，两手在不停地摇摆，气急攻心的样子，依稀还可以听见父亲让我在等他的话。我急得哭了起来：“爹爹呀！我要回家！...”我断了游过河的念头，乖乖的呆在岸边，等候着父亲的到来。
已经的是中午了，父亲还没有出现，我很饿，坐在岸上，呆呆的瞅着河水，心想着父亲会来接我吗？迷迷糊糊地，想睡觉。时间变得漫长难熬。
“英儿！英儿！醒醒！”父亲熟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看见了父亲和他身后的单车，在黄昏的余霞下，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我委屈地哭了，说再也不上学的负气话。父亲意味深长地说：“女孩子不认识字会受欺负的！”这话一直停留在我的耳朵里回荡。我想我的父亲了！可是，在天堂的父亲，您会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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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1 07:14
发表于 2015-6-16 13: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