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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晓音 于 2015-1-27 15:15 编辑
西娃:70后,生于西藏,长于李白故里,现居北京。玄学爱好者。出版过长篇小说:《过了天堂是上海》《情人在前》《北京把你弄哭了》,诗歌合集《九人诗》。《外公》、组诗《或许,情诗》入选台湾大学国文教材。有随笔、剧本、画家采访多种。主持《边缘艺术》诗歌栏目。
● 与我隐形的同居者
就是在独处的时候 我也没觉得 自己是一个人 不用眼睛,耳朵和鼻子 我也能知道 有一些物种和魂灵 在与我同行同坐同睡
我肯定拿不出证据 仅能凭借感受 触及他们——
就像这个夜晚 当我想脱掉灵魂,赤身裸体 去做一件 见不得人的事。一些魂灵 催促我“快去,快去……” 而另一些物种 伸出细长的胳膊 从每个方向勒紧我的脖子
●“哎呀”
我在飞快宰鱼 一刀下去 手指和鱼享受了,刀 相同的锋利
我“哎呀”了一声 父亲及时出现 手上拿着创可贴 我被惊醒 父亲已死去很多年
在另一个世界,父亲 找不到我的手指 他孤零零地举着创可贴 把它贴在 我喊出的那一声“哎呀”上
●而我们始终离得那么远
每到清明,我就想起父亲 只有这一天 我才敢放纵地想他 仿佛,他仅属于这一天
是的。我爱他,父亲
可,我从没说出这句话 向他,向他以外的任何人 在他还活着时 我从未跟他一起散过步 从未跟他谈过一次心 一个女儿和父亲之间 最正常的亲昵,都没有
是的,而我爱他,父亲
而我们始终离得那么远
唯一与他离得最近的一次—— 是我从火葬场 抱着他的骨灰盒 一小步一小步 走回家
●吃塔
在南方的某个餐桌上 一道用猪肉做成的 红亮亮的塔 (我宁愿忘记它的名字) 出现那一刻起 我的目光 都没有离开过它
桌上其它的菜肴 仿佛成了它的参拜者 我亦是它的参拜者 接下来的那一刻 我想起我的出生地 西藏 多少信众在围绕一座塔 磕长头,烧高香 我曾是其中的那一员 现在我是其中的这一员
许多年来,我一直保存着 对塔庙神秘的礼仪 也保存着对食物诸多的禁忌 看着,这猪肉做的 红亮亮的塔 我知道了人类的胃口: 他们,可以吃下一切可吃下的 亦将吃下一切吃不下去的 当他们举箸,分食着 这猪肉做成的 红亮亮的塔 我没听到任何的声音 却仿佛看到尘烟滚滚 我们的信仰与膜拜 正塞满另一人类的食道里 他们用百无禁忌的胃液 将之无声地消解 ●涛声
涛声拍击着海岸 拍击着这座建于悬崖上的宾馆 涛声进入房间,与她赤裸而眠 涛声把她扔入海里,触碰礁石 海贼,鱿鱼,墨鱼……分食的她肉体
她醒来,梦的边缘 挂满水草,贝类,沙粒 而涛声完整如往昔 她有残破和多余 ●鸽子
从有记忆起 他从不轻易 杀生
去年 他为生病的母亲 杀死了 一只鸽子
之后 他的每个夜晚 每个梦境 都与这只鸽子 有关
“被我杀死的 鸽子 定然还活着 我用忏悔 养着它”
●灵魂
为了让我的肉体 能在这块土地上站直 我把大多数时光用于生计
灵魂像影子 斜斜地躺在地面上 与脚一样高低 我的身子拖着它 它擦着地面,流出的血 没有颜色 很多时候,灵魂 像没有光照的影子 我并不知道它在哪里
只有夜晚,我们躺在一起 如一张床上的老夫妻 在两床被子里
●清明
你们在烧纸钱 给你们可以怀念的人们 我也在烧纸钱 给你们,这些生者
我们都在不同的坟墓里 收到过彼此的祭念 而我们站在对方的面前 谁也认不出谁 我们这些死过多次 又多次轮转世间的人们
我们谁都认不出谁了 我们都换过 数次的容颜,身世与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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