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登陆，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用户注册
x
不论悲喜都充满情意 ——我读铁凝长篇小说《笨花》的些许感悟 喜欢《笨花》，就像喜欢一件漂亮的连衣裙，是那种贴心的喜欢。无论是故事背景，还是主人公的生活细节，命运悲喜，甚至心理活动，都是那么亲切、熟悉，仿佛就是自己曾经经历或正在经历那一切。 笨花是一种产自中国冀中平原本土的棉花。笨花也是冀中平原一个小乡村的名字。笨花村里有个向家巷，向家巷里有个向氏家族，《笨花》讲述的就是这个向氏家族的命运故事。故事的时间跨度从清末民国初至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期，那个时间段正是中国历史上风云变幻的时代。《笨花》里的故事很好看，是那种很耐读的好看。阅读过程中的每一次流泪和感动，都不是因为故事本身有什么大悲大喜，感怀的常常是主人公在大背景下的一些生活琐事，或者面对命运转折时的真实心境和情感。眼泪过后是怅然，很温暖的怅然，或者说是怅然的温暖。总之，这是一部让人欲说还休的文学作品，里面的每一个人物的每一个故事，和他们的命运，都让人欲说还休。 首先，这里每个人的人生遭际都映射出时代风云的变幻莫测和波澜繁复。这从故事里不时出现的一些中国近代史上的风云人物的名字及其背景故事就可窥一斑：袁世凯、王世贞、曹锟、靳云鹏、徐世昌、孙传芳、吴佩孚、张学良、陈炯明、梅兰芳、余叔岩、程砚秋……这些人都与主人公向喜的人生经历有过交集。向喜，大名向中和，与孙传芳一起从保定的武备学堂毕业，一起参加北洋新军，一起居住在一个院子里。两人“很投脾气，相处如兄弟”，向喜还在孙传芳的撺掇下取了二房夫人。两人甚至在分道扬镳之前连军中职务的升迁都保持了一致，都因在袁世凯的“河间会操”中表现出色而被提拔。“龟山之役”后两人又同时由管带升为营长。虽然在“南北义和”之后两人已各奔前程，但期间也有过多次军务上的交集。两人的彻底决裂是在向喜坚决反对处死七十多岁高龄的皖系老将施从滨，而孙传芳却当着他的面亲Shǒuqiāng毙了他之后。书中这样描写他们的决裂：“向中和，你知道你这个保定武备学堂出身的军人，为什么肩上至今扛着两颗星吗？就因为你这种遇事优柔寡断，处事总放不下你那儿女情长！”孙传芳这样痛斥向喜。“孙传芳以枪口抵住施从滨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七十岁的施从滨带着一头白发和血红的脑浆躺倒在孙传芳脚下。自此，向喜便也差不多结束了他的军旅生涯。之后不久，孙传芳又对势如破竹的北伐军一阵抵挡，几乎全军覆没。向喜和孙传芳互相搀扶着度过淮河，分手时孙传芳还以朋友的姿态约向喜一起经天津去奉天和奉系接触。向喜谢绝了孙传芳，他说他只觉得累。他对孙传芳说：“叶落归根是任人都逃脱不了的。我还是决定要回笨花的，咱们兄弟后会有期……”但是，两人的“朋友”情谊却是至死未渝。“作为朋友的向喜和孙传芳一别多年不通消息，只在几年后向喜还是接到了孙家的一封加急电报，那时向喜正在笨花老家。来电是一讣告：孙传芳在天津居士林遇刺身亡了。那天作为朋友的向喜还是毫不迟疑地赶往天津奔丧……” 向喜和有史记载的历史名人孙传芳的这段经历，他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件和故事，足以旁证那段特殊岁月的风云变幻了。 “听着队官的介绍，向喜便暗自盘算起来，一百文也好，一百五十文也好，这已经是不小的数字了。一碗豆腐脑儿才五个大钱，这一百文大钱就是二十碗豆腐脑儿了。一百五十文就是三十碗。将来他或者还可以按粗通文字者对待，每月便有五两五钱的饷银，这是多少碗豆腐脑儿啊。向喜的脑子出现一阵少有的混乱，接着一种满足感立刻涌上心头。”这就是向喜从军第一天的心思。那么的朴实，亲切、真实、可信，而且简单得让人温暖。 “一九0三年，光绪二十九年，向喜被选拔入北洋陆军速成学堂。一年后毕业，被委以队官，其所属番号序列是：北洋陆军第二镇，第八标，第一营，左队。按军制规定，队官属次等第一级，享五品待遇，月薪饷银五十两。此前向喜还任过棚头、排长等职位。” 这个曾经在笨花走街串巷卖豆腐脑，插制佛堂的农村青年，因从军改变命运，从最基层的新兵开始，一步步磨炼成棚头、排长、队官、管带、营长、上校、旅长、少将、司令、中将、警务处长，月薪由最初的大钱一百文，升到白银四两，五两五钱，五十两……最后到四百两。半生转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也因“政治”两度归隐，曾经乘坐“闷罐车”出发，最后还是乘坐“闷罐车”回归故里，在自己的粪厂掩护他的第三房夫人逃脱日本人的追捕，在与日本兵的搏斗中跌进了大粪池。 向喜的第一次回家，是在他以身犯险诱捕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长江上游总司令吴光新之后，他穿着便装出现在家乡县城的街上的时候，拉洋片的街头艺人正在说唱他在荆州打败石星川的故事。“突然出现在庙上的向喜只穿一件白洋布汗褂，一条灰洋布单裤。他从人后挤过来，甘运来替他扒开拥挤着的人群。甘运来也穿一身家做衣裳。拥挤的人群里终于有人先认出了向喜，他们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惊喜地说，看呀，这不就是笨花的向大人嘛！向桂看见当真是向喜站在了面前，便松开艺人说：‘哥，怎么是你？你怎么像从天而降一样。’ ……向喜让向桂把艺人放开，然后对艺人说：‘我就是向大人，笨花村的向中和。收起这本片子吧，你连石星川是谁都不知道就编成洋片。我和石星川大人都不是你唱的，我是打败了石大人，可我自有敬重他的地方。你就别瞎编了，怎么编也编不对，唱点别的吧……’” 这就是向喜第一次“荣归故里”时的场景。 向喜在笨花“休整”了一段时间后，又回了保定，在“武昌兵变”之后，因为拒绝监督孝感车站对变兵的“处理”（以欺骗手段杀戮所有参与武昌哗变的士兵），一度选择了在保定“归隐”。后来被曹锟请了回去。短暂的“复出”之后，为了躲开一心要收买他的日本人，向喜选择了最终归隐笨花。“向喜赶上了最后一趟南去的列车，这是一列闷罐车。他在难民拥挤的火车车厢里，回忆多年前从笨花从军的那一夜。那次他们也是乘坐的闷罐车，车也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那时的他以为火车就是这样。后来乘车的次数多了，才知道火车还有客车和货车之分。再后来他乘火车就成了头等车厢的旅客…… “向喜在车站雇到一辆驴车。赶车人看他身穿灰布长衫，手提搪瓷食盒，有别于当地老百姓；再看他扛在肩上的四蓬缯包袱，又像本地织物。赶车人左看右看看不准，就问向喜。向喜隐去自己的身份，只说是山西开染坊的来兆州要账的。” 向喜先回的是弟弟向桂在县城的裕逢厚花坊，让向桂将全家人都叫进县城，就在向桂仿照他为曹锟建造的公园的样子建造的小洋楼里，请全家人吃兆州最简单的小吃饸饹。然后向全家人宣布他的归宿： “大家都记住，我去粪厂可不是为躲日本的权宜之计，粪厂就是我的归宿。我也用不着隐姓埋名，可我的活动也就仅限于粪厂…… ……向喜和同艾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说了一夜的话。向喜说，不知怎么的，他从离家那天起，好像等的就是这一天。他还对同艾说：‘我不是个热烈人’。” 故事这样描写向喜最后一次回家的情景。这次回来之后，向喜再也没有离开。 这就是最后从浙江全省警务处长任上归隐的向喜、向中和戎马倥惚的一生，他的一生足以见证中国近代史上那段最纷繁复杂又变幻莫测的岁月。读他的故事，就像读历史，鲜活的充满人气的历史。 这是《笨花》最吸引人的魅力之一。 其次，作品对于世态风情的生动展示，让人无法拒绝地记住了那个叫笨花的小乡村，和生活在那里的一个个人物，以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和他们与时代纠结在一起的命运。比如同艾、向桂、向文成、向武备、二丫头、取灯、瞎话、甘子明、尹率真、西贝梅阁、西贝小治、西贝时令、大花瓣儿、小袄子、小妮儿、佟继臣、山牧师等等等等，他们的人生经历和命运故事，也都从各个不同的侧面反映了那个时代的历史。作者把他们的故事放在兆州笨花这个典型性的环境里讲述，将各种各样风土人情糅合其中，让人读起来倍感自然亲切，仿佛那都不是虚构的情节，而是活生生的现实经历。 在所有的世态风情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关于“拾花”、“钻窝棚”、“喝号”的描述，还有那些关于赶集场景活色生香的种种呈现。不知道这些习俗或禁忌，在现在的冀中平原还有没有延续。但不管有没有延续下来，这些标记似的风俗人情，都已经因为《笨花》而深入人心，成为冀中平原的烙印了。 在笨花村，摘花像是家事，拾花才是盛会。因为“拾花牵动着不少男人和女人的心”。因此在这里，笔者也就选取三个“拾花”的故事来与读者分享吧。三个故事涉及三个“花主”（男人）和三个拾花人（女人），三个花主分别是西贝时令、向桂和佟继臣，三个女人分别是一个没有留下名字的“闺女”、大花瓣儿和她的女儿小袄子。 “窝棚里的事，时令不是没有过。这晚也不是没有思想准备。他只是想，不能光不管不顾地糟蹋家里的花，就想把这闺女冷淡出去。哪知闺女不怕冷淡，还是沉住气等时令。时令就又想，一回半回的，又不是我招的，都是糖担儿的过。想着，就迁就了闺女。 时令跟那闺女半生半熟地办了事，那闺女还搂着时令的脖子说了会儿话，光板儿穿上裤袄就向时令要花。时令从窝棚地下抓了两把笨花给闺女，闺女不要，专要洋花，还说：‘都说你们家舍不得，我还不信呢，敢情是真的。莫非就给两把笨花打发人？’时令觉得闺女点到了地方，他不愿意在她面前露出小气，就给她换了两把洋花，说：‘赶紧走吧，还得再窜两三个窝棚。’闺女说：‘哪儿也不去了。’时令说：‘算了吧，还有嫌花多的人呀！’ 闺女还是嫌时令给的花少，又扑腾着爬到窝棚底儿去找花……” 这是西贝时令看花的故事。西贝时令是向家的邻居西贝家的长孙子。作品在写了闺女钻西贝时令的窝棚之后，马上又进入了另一场花事的讲述： “糖担儿从时令的窝棚出来，就去南岗找向桂，向桂的窝棚他最熟……向桂一看是糖担儿就骂：‘狗日的，早不来晚不来。’向桂骂糖担儿是玩笑，这里有风俗，窝棚里的事最不忌讳的就是糖担儿。向桂骂着，只用被窝角捂住大花瓣儿的肩膀子。大花瓣儿说：‘不用捂我，给他看个热闹，吃他的梨不给他花。’糖担儿就说：‘谁叫我运气好啊，平时想看热闹还看不见呢。梨，敞开儿吃，哪儿还赚不了俩梨。’他把一个凉梨滚入向桂和大花瓣儿的热被窝。向桂就说：‘别他妈闹了，凉森森的。’大花瓣儿又说：‘让他闹，看他再扔进俩来。’糖担儿”来劲了，果然又抓起俩梨就往被窝里送。他送进俩凉梨，就势摸了一把大花瓣儿的胸脯子，说：‘敢情这儿还有俩热梨呀。’大花瓣儿也不恼，光嚇嚇笑。向桂恼了，就去揪糖担儿的紫花大袄揍糖担儿。大花瓣儿说：‘算了，饶他去吧，让他给两盒好烟，要白炮台。’……” 窝棚里的事办完了，女人离开窝棚前，花主是要给花的。“向桂听着响声也钻出来说：‘我藏了点好花，专给你留着呢，怕别人瞎抓挠。’说着把一条小垄沟指给大花瓣儿，小垄沟上盖着一块席片。大花瓣儿系好裤子，掀开席片，下面的洋花白花花。她摊开一个包袱皮，摁了半包袱花，扭头问向桂：‘你不嫌我抓得多吧？’向桂说：‘哪儿的话，一星半点儿的，你还能抓穷了我？’” 同样的花主，迥然不同的性格和处事风格跃然纸上。这两个拾花钻窝棚的故事发生在同一个夜晚。第三个钻窝棚的故事就接近整部书讲述的故事的尾声了： “佟继臣在茂盛店答应小袄子在窝棚里等她，其实并没有真想和她如何。也许是嫌她小，也许是嫌她娘是大花瓣儿，也许是嫌她和人接触太多不卫生。总之，他只是想和她无拘无束地寻点儿开心，说点儿脏话。现在，小袄子的举动一下子打乱了佟继臣的计划，他不知如何应付了。而这时，小袄子冷不防已经脱下了小袄子，露出上半身，两只小馒头似的乳房正坚挺地冲着他。她那不断晃动的黑发，也使佟继臣受着过于近切的挑逗。小袄子看出佟继臣对她的挑逗并不十分排斥，褪下裤子半站起来，非要佟继臣替她脱。佟继臣愣着不去脱，小袄子就说，他不给她脱，那她就给他脱。说时迟那时快，小袄子劈手就扯下了佟继臣的裤腰带……在一阵半真半假的抗拒和反抗拒中，佟继臣到底就了范。他突然想起在中国的通俗小说里，有‘就范’这两个字，他觉得这两个字此时对他是合适的。 ……小袄子揣上几包仁丹，也不提佟继臣欠她花钱的事，也没有再跟佟继臣要花，心满意足地钻出窝棚和佟继臣告别。天已拂晓，她背对着东方的鱼肚白，面朝着佟继臣和他的窝棚深深鞠一躬说：‘撒哟那拉！’” 一样的拾花钻窝棚的女人，不一样的性格也跃然纸上。 这一个夜晚之后不久，保定、石家庄、兆州便相继陷落了，然后是笨花人的外逃，和回来。 然而，无论是笨花人认为的“事变前”，还是“事变后”，笨花的生活本质上并没有变化。就连一些需要盛大场合来衬托的“喝号”，在因为抗战中断了八年之后，胜利的消息刚刚传来，人们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积攒”下来的老人“撰号”。 “……喝号本是兆州一带的民俗：人老了都要有个号。小时候大人为小孩取名随意：小猫、小狗乃至疤疤橛子都可以叫；但是这些名字对于一个老年人便不再适宜……‘号’要由撰号人先为村人编出，再通过一个仪式当众‘喝’出。借个热闹场合，在戏台前喝号是最好的时机。说到‘号’，应由三个字组成，第一个字为姓，第二字为老，第三个字为号。比如甘老茂、向老盛……号与本人名字的意思多有联系，比如佟小狗，就可能被喝号为佟老守，取其狗守户之意。有时，撰号人为人撰号也常反其意而撰之。”这里除了包含尊老的意识，还是笨花的大文明所在。撰号的是向喜与同艾的儿子向文成，他为说了一辈子“瞎话”但真做起事来特可靠、为了给笨花的父老乡亲赢得转移时间死在了日本人刺刀下的向瞎话撰号为“向老实”。一个满意的“尊号”，是笨花村的老人一辈子的荣耀。 这样有趣的风俗，你能不记住吗？ 还有，向喜赶集卖佛堂的石桥镇不供观音菩萨，不供二爷关羽，专供些不入流的在野神仙，比如隋炀帝之女三皇姑、火神、水神、二郎神等等。这样近乎“偏执”的信仰，是不是也很让人心生敬意呢？ 被这些传统习俗浸润的笨花人，他们都有自己安之若素的平凡生活，有自己最朴素最踏实的人生理想和生活追求。他们都遵从自己的内心，信奉老祖宗留下来的各种规矩和禁忌，他们有他们的生活真理。 阅读他们的故事，你会觉得内心无比安宁。 这是《笨花》之所以让人百读不厌的魅力之二，也是这部书给我的又一个深刻的感悟。 其三，这是一部能在不经意间温暖人心的作品。这部书讲述的故事，无论悲喜，都充满了情意。在这个越来越人心不古的时代，阅读这样充满情意的作品，让人对人世间重新充满了眷念和期待。 向文成五岁的时候跟父亲在保定的府河里游水摸鱼，不慎陷进漩涡。后来命是保住了，却失去了一只眼睛：左眼枯了！发生这样的人生悲剧之后，向文成依然感激父亲给他的童年。 “许多年过去了，向喜每逢看到站在身边的长子向文成，看到他那一只不再饱满、明亮的左眼，心中都会漾出疼痛的歉意，他埋怨自己：那天中午他实在不该带儿子去府河摸鱼。向文成对此却并不以为然，他不埋怨父亲，一生留恋他那段美好的童年生活。似乎保定的一切仍是一片美好，就仿佛，保定虽然使他失去了半壁光明，保定可也使他心扉大开。外面的世界仍然多姿多彩，府河的流水在他心中永远明澈，河里的水草，水草中的游鱼永远清晰可见。他看世界就像儿时看府河。” 好一个“他看世界就像儿时看府河”！还有什么样的心灵，比这样的心灵更纯净更高贵的呢？ 向喜卖完佛堂往回走的途中看到招兵告示之后，就开始动心思了。所有认识他的人也都认为世代崇尚武功的向家的后代向喜是不二人选，都极力鼓动他去试试。向喜一边谦虚地虚以委蛇，一边却在不自觉中做着各种准备，而面对新婚不久的妻子，心里又充满了矛盾。 “他生怕手上的茧子、毛刺划着同艾，有些歉意地说：‘看这手吧，生是让秫秸划的。’同艾不搭腔，只摁住向喜的手背任他在身上划拉。向喜说：‘你不嫌？’他指的还是他这双粗手。同艾说：‘嫌不嫌你还不知道？要是嫌，早就撺掇你当兵了。’ 同艾的话让向喜心里一热，他和她好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说：‘我家里有这样的媳妇也不知道还乱琢磨个什么……’同艾听见向喜这自言自语，愿意这话是真的。” 这就是平凡夫妻间的恩爱，没有荡气回肠或者山盟海誓，有的只是发乎内心的疼惜和不舍，淡淡的却又那么隽永。掩卷之后留给读者的是动人的想象与无尽的遐思，那么的让人回味无穷。 向家的邻居西贝家的小儿子西贝小治，是个优秀的猎人，打兔子很有一手。只是他打的兔子不是拿回家吃的，而是要拿到街上去换生活用品。他自己家舍不得吃，却每次回家路过村头的寡妇大花瓣儿家时，都会扔一只进去。这自然引起了小治媳妇的强烈不满和怀疑，不满和怀疑的结果就是谩骂。《笨花》的故事并没有点明西贝小治跟大花瓣儿是否真有一腿，或是纯粹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同情心，且看作者是如何讲述这个插曲的： “她在骂一个女人，大意是说，小治本应该有多一只兔子带回家的，现在却少了一只，那少了一只的兔子是小治路过村北的小街套儿坊时，隔墙扔给了一个名叫大花瓣儿的寡妇，这寡妇常年吃着小治的兔子，和小治靠着。这大花瓣儿便住在笨花村‘阴山背后’、面朝野外的套儿坊。小治内人的骂，先是指桑骂槐式的旁敲侧击，到最后则变成单刀直入且加重语气的破口大骂。他骂那女人——大花瓣儿，因为两腿之间抹了香油，男人们才顺着香味儿奔进她家。她说，吃小治的死兔子不如让小治逮一只活兔子，活兔子那物件儿尖，性也大，专治浪不够的女人。最后她常用嚎啕大哭结束这场无人还击的叫骂。也只在哭声从房顶上传下来时，作为一家之主的西贝牛才站在当院开始发话。他冲着房顶上喊：‘想叫街哟，你！还不滚下来添锅做饭！’” 作为当事人的小治是怎么应付的呢？“小治不理会女人的叫骂，只待晚上和媳妇上炕后才对着房梁说：‘不论谁抹香油都能招男人？’要不就说，‘男人都是冲着香油去的？知道什么呀你！再说，你看见我扔兔子啦？’媳妇说：‘就是，就是看见啦，咱二片看见啦。’小治说：‘哼，二片……’” 不止是向家父子和夫妻那些被世俗认可的亲情和爱情，就连小治跟大花瓣儿之间的暧昧关系，都写得如此温情、幽默。 还有关于发生在笨花的婚外恋，走动儿与元庆媳妇的幽会，在笨花村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等待走动儿走进元庆家的每一个黄昏，是整个笨花街所有人期许的浪漫和刺激时刻，这个所有人里面就包括了女人的丈夫和儿子。 “走动儿来了，走动儿走到奔儿楼家门口，紫花大袄擦着或新或旧的对联‘潜入’奔儿楼家。这时元庆和奔儿楼便从家里‘溜’了出来，元庆扎个人堆，和大伙儿一起海阔天空起来；奔儿楼只靠着自己所写的对联上等待走动儿的离去：又是一年春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不过半顿饭的功夫吧，走动儿走了。奔儿楼便像个探子一样从人群里喊出元庆，二人一起回家。至此，笨花街上才变得鸦雀无声。黄昏结束了。 谁也不知道奔儿楼家的事是怎样发生、发展、运作的，懂得自重的笨花人，谁也不去了解和打探，他们只在等待新的黄昏的到来。” 这就是笨花的人，笨花的生活，笨花人的故事。波澜壮阔的时代和历史，衬托起写不尽的家长里短人情世事，大人物的小情怀，小事件身后的大背景，朴实却清新脱俗而且充满灵气的文笔，读之如涓涓溪流从心间淌过…… 这就是《笨花》非一般的文学魅力。每一个走进它的读者，都可以说出无数个喜欢它的理由，而我的喜欢当然也远不止于此，就如《笨花》讲述的故事，远远不止于这里引述的部分。如果你想读到更多，就自己去翻开它吧。
| 
|客服:0668-2886677QQ:75281068|大茂微博|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大茂名网
( 粤ICP备18149867号 )茂名市大茂科技有限公司 版权所有 
发表于 2014-10-19 16:41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