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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晓音 于 2014-3-22 00:05 编辑
那些背影 晓音∕文
前些天与大姐电话,大姐说五公去世了。放下电话,内心很沉重。 五公是我父亲小姑的丈夫。小姑在爷爷那一辈家排行第五,所以我们叫小姑的丈夫五公。 爷爷是家中的长子,年轻时吸鸦片,所以曾祖父、祖母去世后,爷爷他们那一大家人便将爷爷一家从大家庭里分了出来。爷爷一家被清洗出富裕的大家庭,日子本已艰难,可爷爷仍然不知悔改,整日偷家中能值点钱的东西出去贱卖换鸦片。奶奶是小脚,做农活很吃力。父亲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还有四个弟弟一个妹妹。那时父亲正读中学,家中突然的变故让他撄学回家帮助母亲料理生计。后来爷爷的小弟父亲的幺爸看父亲可怜,拿出学费让父亲回到学校。父亲在时髦新青年云集的西昌高中,一直穿着幺爸送他的蓝布长衫。 分家的目的,以父亲后来的话说,就是把他们这一家人赶出那个富足的家。所以父亲一直与五婆她们一直没有来往。 第一次见到五婆是“文革”时期。“文革”开始时,父亲他们这一类国民党反动派军人还受到一些冲击,隔三岔五会有革命小将或根红苗正的同事来勒令写“坦白书”。但是“文革”不久,这些人就开始以保皇派、革命派互相攻击,到了后来这些革命派便大打出手。于是父亲他们这些“历史反革命”反而有一段逍遥的日子。一天,突然家中来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父亲让我们叫她表姑。面对这个比我们大几岁的人,我们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表姑是来请我们去她家吃饭的。父亲推了几下,无奈表姑态度很坚决,说如果我们不去,她也不走。说着表姑竟然坐在我家门槛上,那天表姑坐在门槛上的情景,至今我都记得。 后来父亲带着我们一家去涌泉街的五婆家。在五婆家我看到了个子高大的五公,我有点怕他,五公看人时眼睛冷冷的。在饭桌上五公和父亲说话很投机,他们还喝了很多甘蔗酒,父亲和五公的脸都红红的。在回家的路上,父亲有些醉,我问父亲我们原来怎么没来过五婆家玩,父亲说五婆就是个管家婆,分家后什么东西都霸着不给其它人。父亲说五婆时,口气中已经没有多少怨恨了。而我一路打着幸福的饱嗝,五婆请我们吃的腌板鸭太好吃了! 自那次以后,我们和五婆一家就有了来往。五婆和五公都在土产公司上班,听母亲说五公是国民党军官,解放那年本来可以从小庙飞机场逃去台湾的,可他只有一张机票,带不了五婆,所以他放弃了。本来他放弃了台湾已经表明了他的政治态度,但是1949年后,他仍然被扣上“坏分子”的帽子,拿生活费在土产公司监督劳动。我经常在街上看到五公和五婆拉着公司的板车在大街上叫卖处理货。有时五婆会叫住我们,拿几块运输时摔坏了罐子的榨菜放到我们买菜的包里。 去年暑假我回西昌,去樟木老家喝堂弟克明家的升学酒,在进樟木街口时遇到了五公。,听亲戚说自五婆去世后,五公的身体就一直很差。表姑搀扶着他走近,我叫了一声五公,五公用手搭在额着,挡住剌眼的阳光。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敢直接看五公。 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五公!本来想今年暑假回到西昌,我要去找五公聊聊。因为在我寻找青年军的这些日子里,我发现五公应该是最知晓西昌籍青年军情况的。可是,暑假没到,五公却走了! 近年,与老家电话,总有恶耗。我的小姨父、大舅、秀华表哥、二姨、二婶、五婆、家强表叔、五公…… 这些曾经与我相亲相爱的亲人,在岁月的烟尘中慢慢隐退成一串模糊的背影。他们的人生各自不同,但有一点却非常相似:社会的变革使他们的生活轨迹在一夜间变得面目全非。 我想,假如有天堂,我希望天堂是一个没有主义、没有那些用别人的鲜血涂抹政权的暴虐者! 我想,假如有天堂,我希望天堂的人们,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201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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