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长》：要文斗 不要武斗

大雄

                                                                            《关云长》：要文斗 不要武斗
                                                                          跳跳影评 发表于 2011年04月29日
      《关云长》的情节所长其实不靠打生打死的激烈动作或生死大战推进，反而少有地在近年芸芸古装大片中突出“文斗”地位，且将现代黑帮片的模式移入古代乱世，更对双雄格局进行风格化发挥，整体而言，可谓近年一部质量与胆量皆俱得类型佳作。
       双雄
       观罢整部《关云长》，大可发现其双雄格局，颇符合麦庄的一贯风格，因当年《无间道》并不同吴宇森或林岭东的黑帮片般直描双雄由对峙至惺惺相惜的过程(如《喋血双雄》和《龙虎风云》)，反而一明一暗各有所为，更强调智取甚至奸计，做到步步为营，如曹操与关羽表面饮酒搭肩，实则在饭菜中下迷药，似会令人想起《无间道》刘德华暗删梁朝伟档案一场，这就跳脱豪爽却粗糙的同性友情公式，触及双雄关系一些比较复杂的层面。
       事实上，麦庄笔下的双雄故事也胜在保持清醒，不会轻易被“义”字冲昏头脑而一往无前，例如两部《无间道》里黄秋生与曾志伟虽是老友，却始终相互戒备甚至萌生杀意，严格来说是在正邪齐心的港产双雄片模式下，保留基本的“黑白分明”之道，《关云长》与之相近，曹操虽为劝降投奔对关羽叙之真情，关羽却坚拒笼络，由始至终不愿交心，算是回归了一种传统价值观。总之，《关云长》在双雄对决上更取决于“智”，并不会像《三国演义》那样将关羽和曹操分别放在“性本善”与“性本恶”的对立面展开，即使关羽是大英雄而曹操是真小人，双雄间的取胜鹿死谁手，就不是善恶这么简单了，如此安排，无疑更为合情合理。
       然而，由于麦庄在立场上明显推崇曹操，加上曹操在戏份上几近压倒关羽，使得双雄更似曹操掣肘关羽，始终难以营造“高手遇上高手”的微妙关系：关羽一身旷世武功，到头来仍败于曹操妙计，在不少观众看来，未免有点那个，而关羽与曹操多年来始终被认为是《三国》里正邪分明的典范，如今近乎一面倒向曹操，能否让多数观众心服呢？也成疑问。但必须承认的是，《关云长》对双雄关系的处理较《赤壁》工整，也能给观众带来多些思考。
       情节
       比起多年来重场面而轻剧情的合拍大片，《关云长》在情节上更为出色，条理与脉络都做到清晰生动，在剧力上时有高潮。片中关羽起初以冷静的视角去看待周遭事物，面对曹操坚持“静默对峙”，待离曹后则是此武彼文的有序行动，到最后经历压抑情感、误杀清官、为人唾弃等挫败打击，终转化为几乎一发不可收拾的高潮，既显出麦庄不落俗套的心思与佳笔，也显出两人控制场面的功夫。
       《关云长》也安排了多场柳暗花明的转折？?关羽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反被曹操奚落，火药味骤起，随之曹操话锋一转，对之大表欣赏，这段“文攻”戏就做到对白精彩，剧力十足；其后关羽出城，孔秀以礼相待，但突见其奉命格杀，由文变武，又是意外的转折；关羽夜寻韩福求助，却遭其背叛，随即又睹韩福固守兄弟之情主动迎死，更是震惊的转折……可见一斑。
       与《无间道》类似，《关云长》亦将佛理禅说融入剧情，当然在三国故事中并无不伦不类之弊(《三国演义》汜水关一回就写到关羽与普净的关系)，例如开场便借用了《金刚经》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的四字偈，后又借普净之口说出“要活，还要好好的活”之理，维系麦庄的创作方向。
       此外，《关云长》在剧情上更有些有趣的描写，如起初关羽对汉献帝言“皇帝是天命”，汉献帝不以为然，其后却因“天命”而心安理得地让手下将士为其卖命，反令关羽气急败坏，便将权力讽刺得相当好玩；而麦庄更不忘调侃《见龙卸甲》和《赤壁》，如大谈吃饭种田和拍飞鸽传书，更幽默是曹操自称“刘备过时啦，我曹操才是新鲜货色”，无疑就是对《赤壁》里关羽“你过时了”的对白调侃一番！
       情感
       值得一提的是，此番麦庄亦为关羽安排虚构的女主角“绮兰”(亦是刘备小妾)，籍此描绘关羽对其有情却拒“勾义嫂”，反对其主动示爱大呼荒唐，故全片刘备虽戏份甚少，且非依史演绎关羽为护兄嫂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等典故，仍能突出麦庄对关羽“尊信重义”的正面赞扬。不过，饰演此角的孙俪由于性格不够立体兼下场老套，整体仍嫌韵味未足，这一点不应全然归咎麦庄，因无论双雄片抑或古装片，往往强调同性情多于异性爱，故女角在片中的地位多属调剂，却无法升华主旨。
       但另一方面，无论麦庄有意无意，《关云长》对爱情的描写却几乎是近年华语大片中最“正常”的：从《英雄》的一夜情始，到《夜宴》与《黄金甲》的乱伦情、《投名状》的兄嫂情、《画皮》的人妖情、甚至《赤壁》也让人感觉曹操是因钟情小乔而开战……爱情戏似乎越拍越“怪”，如今《关云长》让关羽从头到尾义正言辞地拒绝兄嫂，可谓充满反讽。
       现在是自由社会，没人要你爱到梁祝化蝶才伟大，有时逾越雷池的感情反而会成为抨击腐朽的武器(如《雷雨》)，但《关云长》仍受关羽的既定形象和性情所限，坚持以道德衡量爱情，自然缺乏浪漫？?反观当年张彻的《刺马》，狄龙非但“勾义嫂”更公然派人暗杀二弟陈观泰，行径无疑毒辣，却能让观众觉得他用情之深值得怜悯，何况编导本身指出狄龙与嫂子井莉早已一见钟情，但碍于关系始终将感情压抑，发展到最后两人有私已成必然结果，可信度也更高。《关云长》虽同为自由创作，却始终无法刻画这一层面，故难以拍出更深入的意味，且在现代观众看来，更觉关羽此举食古不化了！
       《关云长》的另一情感，则是关羽与曹操的友情，此番麦庄胜在突出关羽与曹操止于死对头前而亦敌亦友的关系，又未将之过分渲染，故并不会令观众有太多遐想。事实上，中国同性侠义常被外国人理解为“同性恋”，而此论题由张彻至吴宇森仍旧存在(《喋血双雄》就曾被人评论“李修贤活像痴心暗恋周润发”)，严格来说是浪漫化武侠的通病。但《关云长》总算不易给观众“卖腐”之感，曹操对关羽及张辽等都点到为止，未损及男儿本色。但换句话说，由于刻意避免着迹浪漫，《关云长》的同性情刻画仍比较传统，若想挖掘更多“火花”的腐女恐怕要失望。
       《关云长》还有一段男性情感刻画亦有作用，即曹操与曹营兄弟的关系，实质并无显见的“王将”地位，反倒更似兄弟，如曹操为张辽包扎伤口等场面都不刻意，虽是点缀，但惹人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