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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政府5月31日说了一番不言自明的话,它当时警告称,与6月10日开幕的2016年欧洲杯足球赛很可能成为恐怖袭击的目标。“伊斯兰国”组织在去年11月就已表明了其意图,该组织当时选择了在巴黎标志性建筑法兰西体育场举行的法德大战,作为进行疯狂恐怖袭击的“原爆点”。华盛顿以了解到,乌克兰当局上月逮捕了一名持右翼立场的法国籍嫌疑人,此人被控购买并藏匿了大量武器,用于在欧洲杯期间发动袭击。
对于一个非常看重袭击目标象征意义的组织而言,其选择法兰西体育场发动袭击并不难理解。那天为法国出战的有4名穆斯林球员(中场球员拉萨纳.迪亚拉在那场袭击中失去了一名表亲),另有4名穆斯林球员代表德国出站。
如果没有移民,很多欧洲国家组不成一支球队
代表国家身份认同感
国家足球队可谓当今欧洲代表国家身份认同感的一种最流行的方式。国家足球队中有如此多的穆斯林球员及有色人种移民球员,这一事实让足球比赛成了彰显国家包容性的象征性场景。这一事实也让“伊斯兰国”组织和新纳粹分子都十分厌恶这样的足球比赛。这两个团体都认为穆斯林不属于西方社会。
在齐聚2016年欧洲杯这一足球盛会的24支队伍中,有很多都象征着国家应对融合难民这一挑战的理想形式。在这场在“国家”理念下设定接纳和排除(难民)条件的政治斗争中,国家足球队的象征性力量不容小觑。
对当今很多欧洲人来说,国家足球队比赛是他们怀着激动之情去表达国家身份认同感的唯一时刻。还有什么时刻会有数以十万计的法国人聚集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小酒馆里,庄严地高唱《马赛曲》、并花上几个小时颇具仪式感方式展示他们成百上千万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的虚幻关系?还有什么时刻德国人会愉快地挥舞起国旗?
英国历史学家埃里克·霍布斯鲍恩1990年思索体育运动在激发民族情绪方面的作用时写道:“假设一个群体有成百上千人,作为其一种表现形式,由11个有名有姓的人组成的球队似乎更具真实感。”
国家身份认同一般都具有弹性,且容易受到不断变化的政治浪潮的影响,其范围也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发生变化。2016年欧洲杯是在欧洲的身份认同感经历严重危机这一大背景下举行的:一波波经济紧张缩浪潮和长期经济停滞引发了愈发严重的社会冲突。因企图修改劳动法,法国交通系统纷纷举行罢工,本届赛事的后勤保障工作很可能因此受到严重干扰。与此同时,叙利亚及其他地区的大量难民因战火涌入欧洲,由此引发的民族主义对抗情绪也愈发严重。
反移民者不得不收敛
德国总理默克尔曾藐称多元文化主义是一种失败。但他为了体面还是采取了坚定立场。默克尔坚称,德国会接受50万叙利亚战争造成的难民。除在道义上表达怜悯之情外,默克尔也深知,德国出生率很低,该国经济由此急需注入大量人口。然而,随着右翼势力纷纷抵制将难民融入德国社会这一理念,默克尔或可指望这支德国国家足球队助其一臂之力——参加2016年欧洲杯的这支德国国家队中至少有8名球员有移民血统,其中4人还是穆斯林。
就连种族主义者和患有“伊斯兰恐惧症”的右翼势力似乎都不愿公开批评这支备受喜爱、曾夺得世界冠军的德国国家足球队。两周前,“欧洲爱国者抵制西方伊斯兰化运动”猛烈抨击一个十分受欢迎的巧克力品牌,原因是该品牌突然把有色人种小孩加到了包装纸上的孩童形象中。但不久,该运动低头道歉好似鸡吃碎米,因为据披露,包装纸上“令人厌恶”的孩童形象正是德国国家足球队后卫博阿滕和中场球员京多安孩提时的照片——博阿滕和京多安分别是加纳和土耳其后裔。在狂风骤雨般批评声中,该运动敦促其成员少惹事。
如果没有移民,很多欧洲国家组不成一支球队
博阿滕
几天后,持反对移民立场的德国另类选择党的一名领导人宣称,德国人或许喜欢绿茵上的博阿滕,但他们并不希望与博阿滕做邻居。这番言论也饱受诟病,那位领导人后来也退缩了。他发推文说:“博阿滕是一名伟大的球员,他成为德国国家队的一员是实至名归。我对本届欧洲杯充满了期待。”
持反对移民立场的瑞士人民党所面临的境地更为尴尬。瑞士或许在为移民数量设定上限并禁止修建伊斯兰宗教场所,但在瑞士国家足球队的23人大名单中,竟有14人都是移民——其中8人是巴尔干地区的穆斯林。时任主帅奥特马尔·希茨费尔德在2014年世界杯上说:“如果没有移民,我们都组不成一支队。”
尽管瑞士人民党寻求在移民问题上设定的新的限制条件,但该党还是盛赞了瑞士国家队取得的成绩。
绿茵场隐现政治冲突
瑞士国家足球队的阵容还提醒人们,叙利亚战争并非迫使穆斯林难民在欧洲各地寻求庇护的始作俑者,瑞士队的移民球员大多都是阿尔巴尼亚族科索人,南斯拉夫解体造成的巨大创伤导致他们的父母背井离乡。毫无疑问,科索沃直到几个月前才刚刚组建了一支国家足球队,因为其民族国家地位并未获得普遍认可。国际足联规定还是那么自相矛盾:威尔士和北爱尔兰都不是名族国家,却出现在了欧洲杯的赛场上。
实际上,今年正值反对英国统治的“复活节起义”100周年。在欧洲杯赛史上,将首次有两支爱尔兰人的球队展开厮杀,这反映出那次起义后爱尔兰一直处于分裂状态。如果说那场暴力冲突已经基本平息的话,本届赛事反映出的更多当代冲突目前仍变化无常。
欧洲仍未欢迎土耳其加入其政治联盟,虽然欧洲非常乐于与土耳其在绿茵场上同场竞技。但如果土耳其在这个引人注目的舞台上与德国队对决的话,那还是不要指望对足球一片痴狂的埃尔多总统届时会与默克尔一同观战了——虽然这是一项传统。德国议会通过投票。将奥斯曼帝国在1915年大规模杀害亚美尼亚人的行为认定为种族屠杀,安卡拉对此怒不可遏。令人难以捉摸的是,对于不得不面对厄齐尔等一批世界顶尖土耳其裔球员身披德国战袍,土耳其球面会作何感受?
但与瑞士中场球员格拉尼特.扎卡的离奇遭遇相比,这也只算是小巫见大巫了。扎卡所在的瑞士队将与队展开厮杀,他的哥哥陶兰特.扎卡就效力于阿尔巴尼亚队。瑞士国家队中有6名球员原本可能选择代表出战,而阿尔巴尼亚队中有10名球员是在瑞士长大的。
此外,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局面就更不要提了:俄罗斯和乌克兰这一对死敌可能对阵(乌克兰当前很难让队中主力实现和解,因为该队大将主要分别来自首都俱乐部基辅迪纳摩对和亲俄东部地区的顿涅茨克矿工队)。
移民时代的真实反映
国际足球规则里反映出了一个加速移民时代的现实状况。在这个时代里,国籍概念既不固定,也不具有两元性。一名球员可以选择代表长期居住的国家出战,也可选择代表其出生国——如果出生国不是同国家——出战,还可以选择代表父母或祖父母的国家出战。在21岁前他可以选择代表一个国家比赛,在成为资深球员后还可以选择代表另一国出战。
1998年的法国队树立了一个史诗般的范例。这支在法兰西体育场夺得世界冠军的球队,将足球在让大众接受更具有包容性的国家身份认同感方面所具备的潜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在中场灵魂人物齐达内的率领下,这支球队不可思议地夺得了世界杯冠军。而齐达内的父亲就来自阿尔及利亚,在马赛以夜间看大门为生。持反对移民立场的国民阵线前领导人让—马里.勒庞抱怨称,那不是“一支真正的法国队”。但该队捧杯后还是引发了街头庆祝活动,规模是1944年巴黎解放以来最大的一次。
但这种欢欣鼓舞只是昙花一现,足坛上演的社会剧并不总是大团结与和解。法国队在2010年世界杯上因内部问题发生崩溃,法国足球管理部门责怪黑人和阿拉伯裔球员态度有问题。
“伊斯兰国”组织希望缩小穆斯林的选择范围。但即便面对种族敌视情绪,很多较年轻的移民球员似乎都致力于实现一种更一致的愿景。法国队在失败边缘奋力反击,一举击败乌克兰队并晋级2014年世界杯决赛圈。
法国政府也意识到了足球对构筑国家想象力和国民情绪的影响力。法国政府支持的一个2016年欧洲杯宣传片中有这样的描述,各种肤色不同和不同信仰的法国人向法国国家队发出同一个信息:“实现我们的梦想。我们要让梦想成真!”
法国当前急需用多元文化造就的另一场足球胜利发挥愈合能力。而德国也是如此,还有就是比利时。在比利时,福兰德人与瓦德人传统上不和,但这如今被一场在各个城市开展的针对“伊斯兰国”组织的苦战所代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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