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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腾讯国际新闻海外观察员、“选·美”成员 林子亮
(本文系腾讯国际新闻“美轮美换”独家稿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在共和党其余两位候选人相继宣布退选,特朗普所获票数也一路直上时,他终于正式成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许多媒体分析指出,立场如此激进且与共和党的意识形态阵线格格不入的特朗普之所以能突围而出,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抓住了白人蓝领群体对体制的愤怒。而这些人在全球化进程中受损最多,认为建制派的政客都被大企业收买,已经不能反映选民的利益。特朗普的本土主义主张和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包括指责拉美移民偷走美国工作,对中国商品征收高关税,惩罚外包工作的美国企业——为他赢得了大量的白人蓝领支持者。这也是灵活多变的他极少数未曾变卦的观点。异军突起的民主党非建制派候选人桑德斯也受益于维护本土工人的利益,反对美国参与的自由贸易协议的主张。
中美贸易是否真的让美国利益受损?
美轮美换|中国制造刺激美国蓝领支持特朗普?
在这些反自由贸易的舆论中,中国总是免不了中枪。自2000年以来中国便是美国最大的贸易逆差来源国。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后,美国每年自中国进口的产品总价值也从第四位逐步升至第一位。除此之外,众所周知许多跨国公司为了追求更低廉的劳动成本,将劳动密集的工序从美国转移到中国,尤其是纺织业和电子产品加工。中美贸易自然成为了美国贸易政策的焦点。
但是对于特朗普和桑德斯所主张的“中美贸易是否让美国利益受损”这一论断,美国经济学家却持不同看法。他们多数认为自由贸易不仅提高了世界经济的运作效率,对各个参与国也是有利的。据经济学家Robert Lawrence和Lawrence Edwards估算,直至2008年,中美贸易为美国消费者平均每年节省了250美元的开销。因为中国进口的产品占低收入消费者日常消费的比例更高,所以他们也相对更加受益。
另外,仅仅针对部分国家实行贸易制裁也不足以解决美国低收入人群的经济问题。根据独立智库美国政策国家基金会测算,如果特朗普对中国,日本和墨西哥的45%关税得以实施,美国最低收入群体的收入将会减少高达18%。他们进一步分析,只提高三国的关税并不能达到减少贸易逆差的作用,因为还有其他国家制造业生产效率高于美国。美国企业只需要转移到其他国家生产就可以规避针对这三个国家的制裁,如TPP中被视为用来替代中国的越南。而假设特朗普/桑德斯将相应的关税施加到每一个进口国,最低收入群体的实际收入损失将高达53%。这结局无疑是对个人和美国都是灾难性的,这也是为何中国财长楼继伟警告美国这么做将失去世界主要大国的地位。
中国制造让“愤怒蓝领”们的政治影响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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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领的愤怒并不是毫无由来。著名劳动经济学家Autor,Dorn和Hanson的实证研究指出,尽管价廉物美的中国产品让全体美国消费者受惠,但中国进口的冲击却集中于少数本地制造业面临直接竞争的地区。但研究者发现,受冲击地区的失业率显著地增高,相应行业的工人收入显著地减少。尤其是收入和教育水平较低的工人,中国商品所带来的开支节减远不足以解决他们的经济困境。这样的不均等冲击一定程度上为全球化中蓝领的困顿和愤懑提供了事实依据。
而这些“愤怒蓝领”群体的扩大也逐渐影响了美国政坛,部分推动了两党政治极化,出现所谓的“否决政治”、“华府僵局”等问题,并为特朗普和桑德斯这样的反建制派涌现准备了舞台。某种程度上来说,美国不仅从中国进口大量商品,还进口了“政治极化”这一问题。
几位著名劳动经济学家以及他们的新合作者近日发布的实证研究为此提供了重要的证据。研究者们把2002到2010年间美国各个国会选区的当选议员的意识形态记录和其所在地区受中国进口冲击的程度配对起来,通过统计分析发现受中国进口冲击更强的地区的确有更严重的政治极化。
过去理论界对于经济冲击对地区政治有三种解释:第一种可能是负面的经济冲击会促使选民惩罚在任者,在下次选举中投票给在野党;第二种机制是当选民受到经济冲击后,会将选票投给更倾向于失业救济等转移分配政策的政党,亦即民主党会获得更多的支持;最后一种可能是经济冲击导致了政治极化,共和党和民主党的当选议员分别更为保守或更倾向进步主义。
结果这次研究发现,政治极化的现象其实最为显著,同时存在一定程度的"惩罚在任者"效应,而民主党并没有获得更多的支持。进一步的分析发现,在受贸易冲击严重的地区,“愤怒蓝领”们用倾向于选出更激进的议员来替代之前温和派的议员,而温和派议员哪怕想“改过自新”、往更极化的方向靠拢都不足以赢得他们的欢心。结果国会中温和派议员占比从2002年的56.8%跌至2010年的37.1%。而且总的来说,来自这些地区的激进议员更多来自共和党保守派,这与茶党运动在2010年国会选举中达到巅峰部分吻合。
而这个研究的另一个重要的发现是,在白人占多数的选区中,贸易冲击的政治极化效应如上所述更多地表现为共和党保守派候选人的当选。但在少数族裔占多数的选区,贸易冲击之下选民更多地将选票从民主党温和派候选人转投到民主党进步派候选人,共和党保守派和茶党议员的当选概率也大大减小。这很可能是民主党种族平权的主张以及共和党逐渐拥抱反文化多元主义的情绪所导致的。
受冲击越大的美国人越支持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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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对照各州受中国进口冲击的程度和今年共和党初选的结果,也粗略地发现受冲击严重的地区更倾向于支持特朗普。据研究者测算,受冲击严重的地区集中在中西部各州,其次是从缅因到北卡罗来纳的大西洋沿岸。在这些区域内,特朗普横扫了除俄亥俄州外的大部分初选,尤其是“超级星期二”中为他奠定领先优势的阿肯色、田纳西、弗吉尼亚、马萨诸塞和佛蒙特。相比之下这些地区并没有在民主党初选中一面倒地支持贸易保护和反建制立场更为激进的桑德斯。这很可能是因为此区域内各州的少数族裔选民占比的差异:在少数族裔选民较多的南方各州,希拉里几乎赢得了所有选区;而在非西班牙裔白人更多的北方各州,桑德斯则赢得了大多数的非城市选区。
另一个潜在的信号是,在这些特朗普大幅领先的地区,即使是同样打着支持贸易保护、同样支持工会势力的桑德斯都不见得能占上风,那么被视为TPP主要构建者的希拉里恐怕要占据优势难度就更大了。这可能也是近日民调显示希拉里在宾州、俄亥俄州和佛罗里达州这三个摇摆州与特朗普陷入胶着的部分原因,而历史上自1960年以来任何大选赢家都必须拿下这三个里面至少两个州。但宾州和俄亥俄州都属于如今制造业陷入衰退的“锈带”,都在中美贸易中“受伤惨重”,希拉里要在这两个地方赢下特朗普绝非易事。
但不管明年上台的美国总统是特朗普还是希拉里,这种反自由贸易的主张和政策都是饮鸩止渴,无助于解决受到贸易冲击的民众。时至今日,不仅仅是民主党中代表工会利益的议员,连向来倾向于自由贸易的共和党中也有不少保守派议员把谴责自由贸易政策作为日常。但事实上,受到贸易冲击的工人难以转移到其他地区和行业。转移的摩擦既来自于之前低估的地区间迁徙成本,也来自于不同行业之间技能转换的困难。更有效的政策应该以减少产业转型中的摩擦为目标。推行贸易保护政策强制逆转美国转向创新性产业和服务业的趋势,虽然能轻易地争取到蓝领的选票,但会使得社会资源被配置到缺乏比较优势的产业,相当于让本国消费者以更高的消费支出补贴相对低效的制造业,最终的损失依然由美国经济承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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