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胶时代》：老头们再造了一个“滚石”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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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胶时代》：老头们再造了一个“滚石”梦

《黑胶时代》这部剧集为音乐说故事，音乐才是主角。
阿水
拍《黑胶时代》最初的想法来自“滚石”的米克·贾格尔。想法酝酿了十多年，人越老越想重现1970年代他们这一代人崛起时候的纽约音乐场景，但是过程中遭遇了经济不景气等拦路虎，不算出师顺利。
后来他终于把老朋友马丁·斯科塞斯和他的老搭档特伦斯·温特纳入麾下，也有了丰厚资金，得以一偿所愿。马丁·斯科塞斯和“滚石”的渊源颇深，他爱在早期影片中大量使用摇滚乐的习惯亦是人所皆知。尽管音乐纪录片拍了不少，但与这次的《黑胶时代》一个很大的不同是，这部剧集为音乐说故事，音乐才是主角。几位创作者们拿出心心念念的私藏歌曲和各自难以忘怀的音乐往事，往桌上一摊，故事随之慢慢酝酿出来。
这点从超长的首播集（两个小时！）里就能看出来。由斯科塞斯担任导演，贾格尔和温特等共同任编剧的这一集里充满五花八门的私人回忆。Live House缓慢而梦幻地坍塌，台上唱着唱着就跳下台抡起吉他和观众干架的乐队，被传统唱片业大佬当街修理的黑人布鲁斯音乐人，狂乱的音乐现场和后台纷飞的“小鸟们”（骨肉皮），红色暧昧灯光笼罩的小房间，后巷的毒品交易，应是来自他们各自的贡献。
在故事发生的1973年，朋克、迪斯科、R&B正在兴起，摇滚则因为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积累蠢蠢欲动，很快将由华丽摇滚等焕发新的活力。在兴旺发达的表象下面，掩藏着摇滚的核心。朱诺·坦普尔饰演的“美国世纪”唱片公司小助理问贾格尔的儿子詹姆斯饰演的Nasty Bits乐队主唱：“你他妈的到底在乎什么？”再三逼问下终于得到令她和编剧老头们满意的答案：“我他妈的什么都不在乎！”
老头们回首往事，怀念的大概就是年轻时候这股什么都不在乎的劲。由这个虚无主义生发出的摇滚比从前任何时候的音乐都更快更脏更无法无天，貌似MV大集合的外表下，他们想拍的是一部真正的“摇滚改变时代”的大作。
当然光有劲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个故事和一个时代来装着它，衬托它。
于是他们虚构了一个名叫“American Century Music”的音乐公司，老板里奇·费南斯特尔（鲍比·坎纳瓦尔饰）和他的左膀右臂兄弟三人正商量着卖掉公司好分得一大笔钱。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卖给德国公司之前，他们必须重新签约“齐柏林飞艇”，并且最好再发掘一些有机会成为大明星的乐队，以增加谈判的筹码。
“纽约娃娃”（New York Dolls）的《Personality Crisis》是首播集的灵魂歌曲。老板里奇正当壮年，表面光鲜却风雨飘摇。公司摇摇欲坠，自己毒瘾深重，和妻子德文（奥莉维亚·王尔德饰）的关系亦逐渐疏远。里奇从音乐圈的底层白手起家，他发掘/毁掉的第一个音乐人是黑人布鲁斯手莱斯特·格莱姆斯（阿托·艾桑多饰演）。以此可以窥得，当年的音乐行业远非安宁祥和。冒险家们踩着音乐人们（尤其是黑人音乐人）的“尸体”上位，钻营时代以谋求最大利益，最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然，如果把里奇这个角色仅仅塑造成一个冒险家，那他和剧中那帮以反面形象出现的音乐圈大佬就没有任何区别。在贾格尔的预想中，里奇首先必须是一个复杂的人。他有一对金耳朵，巧舌如簧，还胆识无双。他利用音乐发家，沉浸其中，却并非全然把它当作工具。Live House坍塌一场戏里，他在台下听摇滚乐队在台上撒野，从初进场时候衣冠楚楚仿佛华尔街精英的样子，到挤在人群中听至高潮模样，分明就是摇滚时代的虔诚一员，在其中不知所以又激动不已，烦恼都是离开舞台之后才生出的。
里奇正好是一个中间态。摇滚气质和摇滚想要打破的成人规则在他身上两边摇摆，成为他痛苦的根源。不幸的是，除了内心的精神危机和公司的生存危机，他还在第一集里失手造成了一个人的死亡。弃尸以后里奇站在沙发上狂拨电吉他，结果被他的妻子怒喷一口酒在脸上。这对对彼此不满的夫妻，还在做着关于曾经自由不羁生活的白日梦。
要么成为什么都不在乎的Nasty Bits，或者对成名立业有强烈渴望的小助理，要不就成为冷酷的大佬。中间态的痛苦想来几位创作者们感同身受，所以才会有里奇这个人物。
关于中年危机和音乐圈黑暗生态的话题，可深可浅，可有趣可无聊。从第一个两小时来看， 不断地回溯往事和交代背景很可能让观众瞌睡一大片。无数的fuck和各种花式吸毒/性爱方式乱花渐欲迷人眼，弥漫开的迷幻氛围又被斯科塞斯的天马行空愈加渲染。
前一刻还在公司议事，后一刻黑人女布鲁斯手鲁斯·布朗就摇曳进了办公室，一首《Mama He Treats Your Daughter Mean》出戏又猛拉快要出戏的观众回来，音乐的魅力就是这样奇妙。
几位创作人很懂这种魔力，所以频频使用。据说第二集里还有里奇的妻子德文在车里听着卡朋特，她本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车里，从前座回头微笑的场景。
詹姆斯·贾格尔的虚构乐队Nasty Bits的《Rotten Apple》则粗粝得一塌糊涂，难怪剧中他越唱台下扔上来的饮料罐就越多。但就是这种一根筋到底的机车节奏，才能猛到藐视一切。这种状态“滚石”们早年是真的，后来变成了习惯。
不过让他亲儿子重现老子当年的凶猛，虽然戏里戏外摇滚都没能改变时代，依然不失为一出珍贵的还魂记。
第一集播出前几天，原声碟第一辑已可以下载，但是精彩程度绝对比不上在剧中身临其境地听。对于观剧的大部分人来说，那个时代不是回忆没有亲历，现在老头们再造一个梦给我们，没有理由不跳进去一起发梦。
“滚石”的米克·贾格尔把老朋友马丁·斯科塞斯和老搭档特伦斯·温特纳入麾下，拍了这部剧，反映1970年代他们这一代人崛起时纽约的音乐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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