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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你敢说你是大众 基本上就是说你不读书
凤凰网文化讯(胡涛/报道)2016年1月24日下午,由单读发起,全国各地书店、青年作者、读者共同评选的首届书店文学奖在北京单向空间花家地店揭晓。《零年:1945-现代世界诞生的时刻》获得年度作品奖,青年作家张定浩获得年度青年作者奖。西川、阿乙、许知远等作家在现场发表演讲,诗人北岛到场祝贺。
书店文学奖由单向街公益基金会主办,被称为全世界最年轻的文学奖。主办方单向空间凭借十年以来沉淀的审美和洞察力,邀请全国的书店经营者、青年作者提供他们这一年来读到的最好的作品,由权威作家、教授作为顾问,评选出华语世界里最值得关注的新声音。本届书店文学奖特约顾问有西川、戴锦华、苏童、阎连科、刘震云、北岛等。
首届书店文学奖评出了11本年度书单作品。另外还设立了4个特别奖项,鼓励年轻的创作者、文学翻译和文化类的新媒体实践。
完全获奖名单:
年度作品:《零年:1945-现代世界诞生的时刻》
西川:你敢说你是大众 基本上就是说你不读书
年度青年作者:张定浩
年度旅行写作:刘子超《午夜降临前抵达》
年度文化类新媒体实践:虹膜
年度文学翻译:包慧怡《唯有孤独恒长如斯》
年度书单:
《丁玲传》、《午夜之子》、《悲伤与理智》、《我的凉山兄弟》、《大路》、《文学阅读指南》、《斯通纳》、《唯有孤独恒长如斯》、《新手》、《天鹅绒监狱》、《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
西川:你敢说你是大众 基本上就是说你不读书
在书店文学奖的颁奖现场,著名作家西川发表了题为《写作的上下文》的演讲,凤凰文化特发表全文如下:
西川:刚才听了几个朋友读的咱们这个书单,我当然事先也知道这里边大多数的书,因为事先也得到一个书单。单向街让我谈谈我对这些书的看法,那么这个书单里边,我不得不说我有好多书我实际上没看过,但是这些作者,因为这些作者不是只写这一本书,他别的书大多数我都看过。
然后刚才我坐在下边听得奖的结果的时候,我有一个印象,这个印象也很有意思。就是我们想想这里边都是什么书,都是当代外国文学作品。当然在西方这些作者也是挺厉害的人,像萨曼·拉什迪、布罗茨基、伊格尔顿等等,这些人在西方世界也一样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还有一类书是跟现实有些关系,像刚才《大路》的作者(张赞波)在那儿讲话,我也注意听了,跟中国当下的这样一个现实有关系。实际上这次评出来的书就是这两类。那么也能够看出来大家关心什么,现在的读书人读什么,这实际上也可能是读者的趣味,也是我们书店的趣味。
那么这个书单里边没有包括什么呢?没有包括中国古代的东西,没有包括当下比较重要的一些学术性的研究,对历史的研究,对思想的研究,对于这个社会的深入的研究,没有这样的书。我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我只是在分析我们是一个什么样的读书趣味,我们这个趣味使我们读什么样的书。刚才这个书单基本上我也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比较小众的书单,它不是供大众来阅读的,它是一个比较小众的。
这两天我也在想这个小众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有一天,因为我住在望京,反正就在街上瞎溜达的时候,我觉得可能每一个当下读书的人,都是一个小众,你敢说你是大众,你基本上就是说你不读书。我把这话说得比较狠一点,你如果读书,你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小众。所以在今天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个生活当中,坚持作为一个小众……因为当诗人你会有一阵子不好意思,别人都是说出来这个人是个导演,你觉得这个人很横,你说这个人是个诗人,这个人就没有那么横似的。
有一阵子我自己也有点犹豫,我要不要跟别人说我是个诗人,我现在觉着也没什么,我就是个诗人。那么这个小众也一样,当你在某一个环境当中,你没法说我就是大众,我就代表大众或者怎么样,然后你自己跟自己说其实你就是个小众,你有点不敢说,不敢向大众说你就是小众。我觉得在今天其实你就大声地嚷嚷,一会儿走出书店,到街上你就说我就是个小众,你试试,试试作为一个小众的胆量,其实应该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说到写作,我当然一直也在写着,最近没写,最近到年底的时候太忙了么这么多年来,一直也在写作,我的写作从来也没有获得过一个大众的关注,还是一个在小众当中,我寻找我的朋友,寻找我的读者,寻找-如果不是太酸的一个词的话-寻找自己的知音吧,也可能找不着,说起来不好说。
但是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小众的环境当中,实际上对于写作,对于阅读也有很多的思考。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我是中央美术学院的,人人二十多岁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都觉着自己可以改变世界,都觉得通过自己的努力至少可以改变自己身边的一些人,他们对于世界的看法,对于人的看法,对历史的看法,你总会有这样的一种想法,如果不说那是雄心的话。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你就会发现,实际上所谓你所拥有的所谓的才华,可能并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东西,你可能只是拥有了一种普通人的才华。当然每一个人在不同的方面会有自己的才华,比如说这个人在其他方面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是这个人在修手机方面很有才华,或者那个人也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是那个人在唱歌方面很有才华,但是作为一个平均值来讲,实际上我们大家都差不了多少。
在这种情况下,你写作有什么意义呢?我知道中国有一些作家他们一直都是非常的自信,但是我本人是一个不自信的人,所以我经常会反省我自己,说我这个东西有意义没意义,干了这么多年有意义没意义,那么这个是一个问题,就是它究竟有意义没意义。另外一个,实际上比较刺激你想有意义没意义的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说你写了这么多年以后,你这个东西有没有你的独特性。
说到独特性,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讲,实际上更普通的一个说法,就是说你有没有你的语言,你有没有你的风格。即使我用布罗茨基的方式来解释,对我来讲也没有意义,你可以用伊格尔顿的视角来看世界,可能也不错。但是呢,你活了几十年以后,你就会有一个不甘心,就是说我能不能写得跟伊格尔顿不太一样。
一旦你想写的跟别人不太一样的时候,你就会问自己问题了,比如说布罗茨基他的语言从哪来的,那你会问你自己,你自己的语言应该从哪来。拉什迪当然跟印度有关系,跟伊斯兰教有关系,那么我能不能获得拉什迪的语言。我刚从印度回来,这些年来我和印度的作家、思想家、知识分子实际上有很多的交流和讨论。那么能不能直接把你对印度的理解,拿回来作为一个角度,或者作为一种语言方式,来看待中国,来描述中国现在的生活,我都觉得这里边可能有一点关系在。
所以每一个写作者你都会发现自己实际上是有一个上下文,有邻居,有上下文,你也不可能是石头子里蹦出来的。上下文当然很多了,一个是社会生活的上下文,一个就是文本的上下文,就是你的前辈写了什么东西,你前辈的前辈写了什么东西,他们对你是什么意义,也就是说你在写作的时候,你不再是作为一个奇迹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作为一个系列的,一个书本序列当中的一环来确定你自己的这样一个位置。那么这个时候呢,可能别人的工作对于我们的工作,就开始有重要的意义了。但是一旦理解到这块以后,我们又很容易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就是把古人供起来,把前人供起来,把外国人供起来,把西方人供起来,很容易成为这个东西。我不得不说所有的小资们,所有的文艺青年们全是这样。
但是这个时候呢,可能脑子里就得绷一根弦,这根弦是什么弦呢?正好这两天我在读汉代王充的《论衡》,他在里边有一句,他不是有一句话,他不断地出彩,其中有一句我觉得说得很好,他说“夫古人之才,今人之才也”。古代人的才就是今天人的才,没什么了不起,外国人的才就是中国人的才,没什么了不起。你一旦越过这道坎以后,你的创造力才能被带起来,你才真正地跟文化、跟文化的秘密发生关系,你才真正能够卷入到一种,在我看来是真正参与到这样一种写作的秘密当中去。这个是我一段时间以来的一个个人的感受,今天跟大家分享一下,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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