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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地之谜
西太后出生于道光十五年十月十日(公元1835年11月29日,以下依旧历),是满洲中坚官僚惠征之女。说到出生地,虽然终于要进入她的传记,但是不得不暂且停笔。事实上,其出生地不明,有各种传说。“可信”的传说就有六种。南方出生说有两个地方(安徽芜湖、浙江平湖),北方出生说有四个地方(北京、内蒙古呼和浩特、甘肃兰州、山西长治)。此外,还有各种不出名的传说,数不胜数。
这比邪马台国的九州说和近畿说还要混乱。内蒙古和浙江的距离,与北海道和九州的距离差不多。北京离兰州就跟东京离首尔差不多远。只是一百七十年前的事情,而且是西太后这样的名人,其出生地竟然不明,日本人对于这样的事是难以置信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近代以前的中国社会男尊女卑过于极端。通常,妇人的经历并不能像男子那样被详细地记录。即使是西太后这样的人物,也是如此。
各种传说中,很久以前作为定论的是安徽芜湖说。
慈禧是生于南方的“灰姑娘”?
慈禧
南方出生说
“西太后生于安徽芜湖”这一传说,据各种书籍来看,除在细微的部分描述有出入外,其共同之处概括如下。
西太后的父亲惠征,任安徽宁池太广道(“道”是行政单位,与日本的北海道的“道”相同。下辖五府一州二十八县,治所在芜湖)的道员(管辖地方行政的官职,敬称“道台”),其家属也随行赴任。
西太后就是在其赴任之初出生的。她从幼年时代就聪明、可爱,声音甜美,最擅长唱南方优雅的歌曲。后来惠征因为财政亏空被问责而丢官。一家失意之际,决定返回故乡北京。祸不单行,途中惠征病故。剩下的家族成员,因为旅途中陷入贫困,不知所措。所幸的是,他们得到了当地知县吴棠资助的三百两白银,一家人才得以回到北京。
北京的生活也很艰难。声音甜美的西太后,靠在葬礼上担任“哭丧女”来赚钱养活母亲和妹妹。成长为美少女的西太后,作为宫女得以进入圆明园。一天,咸丰帝在圆明园散步,树荫下听到了甜美的歌声,是南方优雅的歌曲。咸丰帝不由得驻足倾听。由此,西太后得到皇帝的宠爱,并生下了皇位继承人(后来的同治帝)。
数年后,西太后掌握朝廷的权力,提拔地方知县吴棠至要职——四川总督,以报答其资助之恩。
西太后是出生在南方的灰姑娘这一传说,因其传奇而有趣,被很多小说和电影选作素材。但是,这一传说随着历史研究的深入,已经被证明是与史实相悖的虚构的故事。西太后的父亲惠征去安徽省赴任时,以皇帝名义发布的任命书,如今已被发现。据此得知,惠征去安徽赴任的时间为咸丰二年(1852年),而此时西太后十八岁,已经作为咸丰帝的嫔妃入宫。
安徽省之外的南方出生说,也因与可靠的史料有相矛盾之处,没有被史学界认定为史实。
与考证南方出生说的真伪相比,更吸引笔者的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以及产生此说法的中国人的精神土壤。南方出生说的背后,隐约可以发现南方人的北京情结。
经过元、明、清三个朝代六百多年,南方人逐渐屈服于北京政权的统治。在文化和经济方面,与北方人(北方的汉族和满、蒙两个强族)相比,南方人更胜一筹。但是,在军事和政治方面,经常是北方人占绝对优势。即使南方人建立的明王朝及其在南京的第二代皇帝建文帝,也被其叔父北京的燕王(永乐帝)攻打消灭。北方的军队很强大。清末的太平天国也将首都定在了南京,可最后还是被北京政权(清朝)消灭。“军队南下,文化北上”这一世界历史的经验,也适用于中国。
除了西太后,关于清朝的皇帝与后妃,“顺治帝宠爱的董鄂妃,实际上是汉人”、“康熙帝实际是汉人农妇之子”之类与史实相悖的民间传说很多。南方的汉人,其情感大概有些扭曲吧。
除此之外,“西太后出生于呼和浩特,由回民乳母养大”、“西太后是山西农妇之女”等说法,在各个地方都有各种各样的“证据”或者口口相传,当地居民都很相信。这些传说都能通过史料进行否定。但是,北方出生说,使人能或多或少地感觉到当地居民对西太后的亲切感,很有意思。
慈禧是生于南方的“灰姑娘”?
慈禧
北京出生说
大家一致认为,西太后的出生地十有八九是北京。
西太后出生的道光十五年(1835年)十月十日,其父亲惠征在北京官署工作。这一史实,通过研究清朝的公文,如今得以明了。西太后的母亲佟佳氏,大概是在北京自己家里生的西太后。按照当时社会的一般想法,这是最自然的。佟佳氏因为生育子女而回到娘家的可能性不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当时佟佳氏的生父(西太后的外祖父)与家族一起,已到远离北京的呼和浩特赴任。如前所述,也有呼和浩特出生说,但这种说法有点勉强。佟佳氏离开北京丈夫的身边,怀揣大肚,特意跑到内蒙古边境城市进行长途旅行的必要性是完全没有的。
现今,发现了西太后的妹妹于咸丰五年(1855年)参加后妃选拔的记录。据此,其住址是北京的“西四牌楼劈柴胡同”。西太后出生是在二十年前,那个时候和家人同住在一起的可能性非常大。结果,只要翻阅现存可靠的史料,得出的最合理的结论就是西太后出生于北京市普通胡同内。
另外,西四牌楼劈柴胡同,如今已更名为辟才胡同,位于繁华的西单附近。遗憾的是,由于进行道路拓宽工程,当时的胡同已完全消失,现在到处林立着写字楼、大型商场、住宅楼。在内蒙古的呼和浩特与山西的长治,有“西太后在此出生”这样根深蒂固的民间传说,如果去当地的城市,他们会主动谈论。可是,在北京居民中完全没有这样的传说流传。并且,北京市民对于西太后的出生地完全不关心。应该说这是首都市民的从容吧。
慈禧是生于南方的“灰姑娘”?
(本文摘自[日]加藤徹《西太后:大清帝国最后的光芒》,董顺擘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12月版。澎湃新闻经授权刊发,现标题为编者所拟。 )
慈禧是生于南方的“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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