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转】

笑中有泪

       监狱门徐徐打开......刘萌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高中生，头发掩面，避开聚光灯迅速跨进去......背后是一条长满荆棘野花的山路。

笑中有泪

       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并不怎么慌乱。只在警察询问案情时禁不住滴下几滴泪水。（画外音：她也曾为人母，并给予母乳喂养）
       2013年冬季的某天，某护城河岸口静静地停放着一具刚刚打捞上来的健康弃尸男婴，记者和路人围成一个圈，摄像机镜头不停地对着他闪烁。警察们在一旁维持秩序。

       隔天的媒体杂志以及新闻都报道了这则令人唏嘘的消息。警察局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大厅里的荧光灯彻夜难眠。为了尽快破案，警察局设立了专案组，由曾经的老局长闫谋人亲自挂帅，上头还派来了专家学者，那些穿警服的人一天到晚围着案情忙得团团转。护城河附近的所有监控录像经过一番缜密排查，目标终于锁定在几天前出现在AA路上的一个女孩身上。从镜头看，女孩个头不高，圆脸，面很嫩，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齐耳短发，着一身居家服，怀里抱着个包裹，在路上走的速度缓慢，镜头跟踪到护城河就失去了目标。

    “沉住气，大家再仔细找找......”闫局立起来，象座雕塑一样凝神定气地望着窗外。他是位有着二十年办案经验的老手，向来以沉稳干练著称。

       片刻之后，一位新人惊道：“在护城河以北发现了女孩的踪迹......”局面变得亢奋起来，所有警察过来围观。

       夜色继续弥漫，扩展......夜越深警局的灯光显得越柔和明亮。又一个带有女孩的画面跳出来------警官们更加兴奋，谁说了一句：“......女孩怀里是空的。夜都这么深了还不思归，肯定有问题！”

    “继续跟踪......”闫局发话了。

       随手掏出一支烟来，先用鼻子嗅嗅，转眸余光瞅瞅在座的警察，嘿嘿干笑几声，原把它放回兜里揣好，然后背着手在窗前散步，有时抬头望着窗外。

    “我说闫局，拢不住到外面抽吧......”有人好心提醒。

    “别管我，干你们的......”闫局吊着个脸子瞟了一眼跟了他十几年如今晋升为组长的边富顺。

       城里的窗外，其实除了楼房平房，脑子里存储的尽是乡下萧条的景象。实质上点点新绿已经在满大街枝头，土坷垃缝隙里悄悄舒展开来。只是在人心浮燥金钱至上的年代，人们并不太在意这些外在的变化细小的东西。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象霓虹灯灯柱一样闪闪发光......到处是小小不夜城。

      （夜，许此时娱乐场所醉生梦死的歌声炫舞，和它的潜规则戏码正在某处和某处轮番上演吧；而表面上看起来大度与以上毫不相干的人们，这个时候也在某处展开狂购，他们对购物的热诚波浪般一波波波及整座城市，还有向下延伸的趋势。）

笑中有泪

       天亮后的小镇某旅馆，一间巴掌大的地方，刚刚镜头下的那位女孩，一手握着手机，翘着屁股蹲在脚地上收拾行礼。她叫刘萌萌，没有家庭背景，行礼不多，几下就收拾完了。而后托住下巴坐在床沿思索姐姐刚在电话里说的话，姐姐问她在哪里？她说在学校，没敢说出来打工的事。姐姐让她给家里挂个电话，她同意了。间隔一下姐姐又问她为什么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她说自己感冒了。总算蒙混过了关。想到这里萌萌将行礼包拉上拉锁提起来放置墙角，直起腰。刚刚旦下孩子的身体由于休息不到位有些乏困，营养不良导致的脸色煞白且浮肿，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几岁似的。
       萌萌靠墙支撑住眩晕的身子，掏出兜里仅有的两百块钱，想想下一步该去哪里落脚？回学校不可能，回家的话自己会重新成为父母的负担。到姐姐那里她害怕自己的秘密有天被姐姐窥见。思来想去，萌萌跺跺脚背起背包，她决定先去XX，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个足以让她把今生往事统统裹藏埋葬的地方。尽管步履决绝，萌萌最终还是没能去成XX。只因出发的路上，她的钱包，那几百块的人间烟火钱被比她更需要钱的小偷顺手掳了去。身体残缺的小偷连片刻胜利者的微笑都没有就把钱一分为二，一半上交了龙头老大。在熙熙攘攘的广州火车站，一瘸一拐的小偷正准备对下一个受害者下手，没妨顾被持刀的愣头青一刀砍断了脖颈，血跟箭似的往外冒------小偷不知缘由地回回头倒下就一命呜呼了。偷萌萌钱包的小偷死了，可她并不知晓，边返回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偷她钱包不长眼的小偷，不得不重新考虑去向。下一秒，萌萌就无可可奈何何地回到了老地方。

笑中有泪

      下午，刘萌萌居住的路段，两辆警车一前一后鸣着警笛匆忙赶路。
       路边玩耍的小孩用幼稚的声音问他妈妈：“妈妈，警察叔叔是不是又在抓坏人啦？”
    “是啊。”她妈妈笑眯眯地回答。表情无比幸福。
       萌萌正在穿马路，用羡慕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离开这对母子。低下头就有两行清泪流下来，悲哀地注视着脚底的路面。如果有经济来源......她也可以是位好母亲的呀！
       过了马路，巷头的风带起阵阵暖意袭来......几只蚊蝇振动翅膀在逐渐暗去的天色里追赶它们的食物......不幸被头顶落下的蛛网套了个正着，一条生命在蛛网里拼命挣扎......萌萌余光扫过去。
       萌萌本是个在校高中生，学习成绩并不理想，想想自己升学无望，还要白白挥霍掉本来生活就困难的父母血汗钱，令她十分不安。为了尽快使自己变独立，萌萌决定先瞒着家人出来找份工作再说。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萌萌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叫《夜夜夜》的网吧里打短工。老板见她是个小女生开始挺照顾她的，后来逐渐演变成了性骚扰......萌萌方知打工的这条路也不平坦。
       为了躲避老色鬼的纠缠，萌萌不得不转移了打工地点，在一家医院当起了清洁工。做清洁工时间不长就发现自己怀了孕。至此，对婚姻家庭一无所知的萌萌变得更加沮丧起来，加之生下小孩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没有一点经济基础的萌萌，既保证不了自己的健康也无法抚育孩子的正常成长。情急之下找人帮忙，求有能力的人代自己抚育这个孩子......做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法子挽救这个无辜的生命......当所有的希望都破灭，所有的路都走不通时，萌萌产生了用极端的方式来解决自己和孩子的问题。
       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乘着夜色作掩护，萌萌穿着随身衣怀抱男婴，从护城河北面一步步走下去......因为不忍心，中途停了好几次，怀抱男婴的萌萌望着冰冷的护城河失声痛哭-----但还是狠心地把孩子推向河中央......路硬是没敢回头。

笑中有泪

        就在萌萌旦下男婴的第四天傍晚，正象那天在公路上所见，一辆警车鸣笛逼进她住的旅社---然后两名警察一前一后来到她面前，萌萌自觉地伸出双手，低头认罪。
        2014年的春季，正当春暖花开的季节，法院以故意杀人罪逮捕刘萌萌。警车带着刚满十八岁的花季女孩刘萌萌一路呼啸着离开城镇，驶向郊外的一座女子监狱。等待她的将是漫长的年年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