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中学被开除过一次 大学开除一次
凤凰卫视8月30《鲁豫有约》,以下为文字实录:解说:金庸、蔡澜,他们不仅是知名的作家和美食家,也是对香港文化颇有影响的香江才子,学生时代的金庸为何两次被学校开除。
金庸:中学开除过一次,大学开除一次。
解说:他也曾遭遇情感问题。
金庸:我喜欢的女孩子,人家不喜欢我。
解说:文雅的他,内心颇具叛逆精神。
金庸:如果人家叫我干什么,干什么,我就偏偏不干。
解说:对工作要求极高的蔡澜,曾炒遍员工的鱿鱼。
蔡澜:我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求很高,所以我有曾经一度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炒了鱿鱼了,剩下我一个。
解说:在电影圈资历极深的他,对各导演有何评价?
蔡澜:导演都是一些很自我中心的,一些怪物来的。
陈鲁豫:明白了。
蔡澜:没有一个我喜欢的,我都很讨厌他们。
解说:工作中的他,如何将玩家精神发挥到极致。
蔡澜:你喝最好的酒,有最好的美女让你调戏,做完了以后还要拿钱。
解说:鲁豫有约,香江才子,精彩马上开始。
陈鲁豫:金庸这个名字我想不需要太多的介绍了,他出生成长在内地,之后去香港发展,而且在香港功成名就,创下太多的金庸式的奇迹。金庸讲话的语速特别慢,而且情绪始终特别地平缓,但是透过这种平缓,你能够感到他内心是特别幽默,特可爱特有孩子气的那种人。我们中国人老爱说,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通过金庸小时候的一些故事,我就预感到这个人将来人生经历,应该是很不平凡的那种人。金庸就是这样的人,他小时候的很多故事总结了一下,有几个特别好玩,第一个是年纪很小就赚了一笔钱,第二个是在中学和在大学一个人被开除了两次。
1924年查良镛出生在浙江海宁,在那里度过了童年时光。
陈鲁豫:您小时候是什么样,男孩都很淘气,您是那种小孩吗?
金庸:也不淘气,待在家里看书。
陈鲁豫:真的吗?
金庸:是啊。
陈鲁豫:看什么书呢?
金庸:看各种各样的古典的小说,《水浒传》、《三国演义》这一类。
陈鲁豫:戴眼睛吗那时候?
金庸:那时候不戴。
陈鲁豫:不戴,会跟人打架吗?
金庸:不打,踢足球。
陈鲁豫:踢的怎么样呢?
金庸:踢的不好,后来我踢足球守门的,一守门,这个足球来,把这个手指碰了,把门守住了,但这手就碰起,他对方踢的力气很大的,本来在学钢琴,后来钢琴就不能学了。
陈鲁豫:还学钢琴呢那时候,弹的怎么样那时候钢琴?
金庸:钢琴弹的不好,学了一年多点。
陈鲁豫:所以您可以说不是我弹的不好,是我手受伤了,不能弹了。
金庸:跟老师这样讲,老师说你不要弹了这样子。
1939年处女作《给初中投考者》问世,这本试题精编类书籍畅销几省,查良镛15岁即昭显商业头脑。
陈鲁豫:我听说一个事,查先生,就那时候您是上初中的时候吗,编过一本那种考试教材,那是您编的吗?
金庸:是啊,跟同学一起,我们三个同学一起做这本书。
陈鲁豫:赚了很多钱吗那本书那时候?
金庸:靠这本书念完中学,后来又到重庆进大学。
陈鲁豫:靠这一本书你们几个人念完中学,然后上大学?
金庸:是啊,另外两个同学是在上海交通大学毕业的。
陈鲁豫:当时您也就十几岁吧。
金庸:那时候15岁。
陈鲁豫:那怎么会这么有经济头脑呢?
金庸:你读商学院,可能我小的时候,这个经济头脑比你还好一些当时。
陈鲁豫:对,因为现在这样的书很多,就考试的那种参考教材,对吧,那时候有吗,那时候没有应该。
金庸:那时候没有,这个书我们在浙江出,销福建、安徽,附近各省都销的,所以销路很好,赚很多钱了,我们三个人一分,就够我们三个人念书了。
陈鲁豫:可以啊,那时候您要接着做的话,就能够做个出版业大亨了。
金庸:那大亨就不行,这本书就销路蛮好的,其他的书也没想到,里边主要是我们自己出些题目,我们自己写一些文章,跟小学生考中学差不多这样的。
金庸作品《笑傲江湖》片段:
哪里有贼?
你千万别听令狐冲胡说八道,他平时就喜欢撒谎骗人,唯恐天下不乱,令狐冲,你现在破坏了华山派的教条,我要马上将你逐出师门,你走。
爹。
师傅师傅。
浙江嘉兴中学时代因大胆直言,遭遇生平第一次被开除。
陈鲁豫:您给学校开除过?
金庸:开除过,中学开除过一次,大学开除一次。
陈鲁豫:中学为什么开除,一般开除因为成绩不好,我估计您应该成绩很好。
金庸:我不是成绩不好,我在学校有学校的报纸,壁报,都贴在这里,我写一篇壁报,我们这个训导主任很凶的,老是没有道理骂同学,那么我写了一篇文章讽刺他,结果训导主任说你这样讽刺老师,开除这样。
陈鲁豫:那也不能算是你的错,那老师也有一半的错。
金庸:后来江泽民接见我,他哈哈哈笑,查先生你中学时候给人家开除了,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他说我见你之前,我查过你的资料。
金庸作品《天龙八部》片段:
虚竹,你堕落红尘,连犯四大戒律,应该废去你的武功,根据本寺的法例,应该把你逐出师门。
四川重庆大学时代再次因大胆直言被平生第二次开除,外交官理想遭遇幻灭。
陈鲁豫:到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些朦朦胧胧的理想?
金庸:到了进大学,进大学我念外交系,我想做外交官这样子。
陈鲁豫:当什么样的外交官,比如说驻外的什么大使。
金庸:最好做大使,当然最好了。
陈鲁豫:想去哪个国家当大使当时?
金庸:美国没想过到,到法国、德国这样子去。
陈鲁豫:上大学那时候您怎么没有出国去念书,比如说留学,那个时候学生也挺多出国留学的。
金庸:那时候出国留学很难的。
陈鲁豫:很难的。
金庸:没机会,我在大学的时候,我也出国去土耳其,唯一出国就去土耳其,我觉得土耳其念了没什么用就没去。
陈鲁豫:去土耳其念书就算了。
金庸:外交系因为那时候我念得国民党学校,校长蒋介石做校长,当时里边有很多的大多数学生都是国民党的学生,同学主张听到校长的名字蒋公我叫蒋介石,见到校长的时候要马上起立,立正,而且得把脚一碰,碰的有声。
陈鲁豫:在电影里面看到过。
金庸:有声音,我就说这个好像在法西斯,跟希特勒一样,当时在跟德国打仗,就喊嗨希特勒,你这样听到校长的时候,马上立正一碰,那不是跟喊嗨希特勒一样,那这么同学就骂我,打我这样,后来跟他们吵起来,学校就说你对蒋校长不尊重,怎么把他比成希特勒,所以又把我开除了。
陈鲁豫:您的胆真的是很大,我觉得一个人一生被开除一次不容易,被开除两次就更难了,挺有意思。
1954年大学毕业的金庸进入杭州《东南日报》
一年后的1946年金庸被千里挑一进入上海《大公报》,正式步入了报人生涯。
陈鲁豫:您出去采访过吗?
金庸:我也做过记者。
陈鲁豫:您都采访过什么人那时候?
金庸:采访当时到杭州来的那些,杭州一个风景地方了,所以南京有很多大人物,当时国民党的陈立夫我采访过他。
陈鲁豫:您采访的好不好,是个好记者吗现在想起来?
金庸:也不算好记者,他讲的话我都记下来了。
陈鲁豫:喜欢当记者吗?
金庸:马马虎虎。
陈鲁豫:在报社的工资高吗那个时候?
金庸:那时候工资通货膨胀,几亿几亿的,一个月五亿六亿七亿的,它这个钞票这样一叠,有绳子绑好,中国银行或者交通银行盖个章。
陈鲁豫:一捆一捆的拿。
金庸:这一亿两亿这样子,我当时花钱花就花在我以前去看京戏。
陈鲁豫:花钱去看京戏。
金庸:对,看京戏。
稍后播出
金庸:手里赚的钱全部投进去,现在我太太没有发言权。
陈鲁豫:您很大男子主义是吗?
金庸:我喜欢的女孩子,人家不喜欢我,如果人家叫我干什么,干什么,我就偏偏不干。
解说:鲁豫有约,香江才子,精彩稍后继续。
陈鲁豫:1948年查良镛结束了在内地的生活到了香港,从此开始一步一步迈向他的辉煌。在采访金庸之前很多人对我说,其实我们对于金庸了解得很多,但对于查良镛却知道得很少。金庸在其他方面的成就,其实完全不亚于他在武侠小说领域的成就,特别是对于香港,对于回归,他做了很多的事。
1948年《大公报》香港版复刊,金庸被派到香港工作,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陈鲁豫:那个时候来香港工作不是一个好差事,在您那个时候?
金庸:那时候也不算好。
陈鲁豫:当时上海多好啊。
金庸:香港比上海差的多。
陈鲁豫:对您来说香港算是家了是吧?
金庸:香港现在定居了。
陈鲁豫:这么多年您的广东话怎么样?
金庸:广东话不行。
陈鲁豫:真的,真的,您是一点都不会说吗?
金庸:可以,我跟我太太什么,跟同事都讲的广东话。
陈鲁豫:讲的还不错。
金庸:他们一听就知道你上海人。
陈鲁豫:那平常的话,跟一般的人讲话讲什么呢?
金庸:讲广东话。
陈鲁豫:讲广东话,那还可以了。
1955年金庸武侠小说处女作《书剑恩仇录》问世,时年31岁
1959年金庸创立《明报》时年35岁
陈鲁豫:当时办一份报纸,要花很多很多钱吧?
金庸:说办报纸,我这个花的算少的,我们十万块钱办报纸。
陈鲁豫:可是十万块钱在那个时候,十万块钱就是很值钱很值钱了。
金庸:是,十万块钱差不多我出八万,我卖小说,卖稿费,版税,小说赚的钱全部投进去。
陈鲁豫:一开始办报纸,光往里投钱,还没有赚钱的时候,生活特别特别紧张吧?
金庸:那时候生活比较紧张。
陈鲁豫:您最惨的时候什么样?
金庸:最最惨的完全没钱用。
陈鲁豫:完全没钱用是什么意思?
金庸:就是自己什么小钱都不花了。
陈鲁豫:那那时候住房子还有钱吗?
金庸:住房子有钱。
陈鲁豫:住房子有钱,吃饭呢?
金庸:吃饭有钱,但是吃的不好,家里工人住的,就是买菜的钱少。
陈鲁豫:您还有工人呢,还行了。
金庸:还行还可以。
陈鲁豫:那您当时把全部的钱都用来办报纸,家里人害不害怕,支不支持?
金庸:家里我太太没有发言权。
陈鲁豫:您很大男子主义是吗?
金庸:这个钱要办报纸,报馆需要,就拿出来了。
陈鲁豫:但是您当时也一点都不害怕吗,我的钱全部都投进去了,万一没办好,血本无归怎么办?
金庸:血本无归你就只好,我办报纸很多人就是香港办报纸,没钱就不要办了,我觉得自己有信心。
《明报》是查良镛一生事业的象征,尤其是他每天一篇的社论,在众多报纸中独树一帜。
陈鲁豫:您那时候写还没有电脑,就是用手写。
金庸:用手写,现在有电脑,我还是用手写。
陈鲁豫:还是用手写。
金庸:是啊。
陈鲁豫:您当时一天最高记录,一天写多少字?
金庸:小说有一千字,一千一百字,写社评,社评大概八百字到,有时候九百字,八百字左右。
陈鲁豫:一天两千字,那会不会每天都很发愁,每天一睁眼就欠了两千多字。
金庸:是啊,每天吃饭,晚饭不能吃,家里有朋友请客什么我都不去的,我得写好社评,才能够再放心吃饭。
陈鲁豫:对于自己的婚恋、情感、家庭生活,这么多年来,金庸几乎对外界是避口不提的。这次我们在谈话当中,我还是能够感到他内心的那种躲闪和犹豫,但即便如此,通过那些只言片语,我还是能感到他内心当中那种热情、奔放、自由、浪漫的天性。
金庸作品《天龙八部》片段:
我也但愿和王姑娘共泛太湖之上,此生此世,永不到岸。
陈鲁豫:您年轻的时候帅不帅长的?
金庸:谈不上帅,马马虎虎。
陈鲁豫:您是属于年轻时候招女孩子喜欢那种人吗?
金庸:也不见得。
陈鲁豫:有人追过您吗?
金庸:有是有的,很普通的女孩子,我也不喜欢,我喜欢的女孩子,人家不喜欢我。
陈鲁豫:那时候的初恋都多大啊,当年的人都多大初恋,十几岁吗?
金庸:初恋我看,20几岁了,十几岁我们还在念中学。
陈鲁豫:20几岁太大了才初恋啊。
金庸:不是,不知道,我自己大概20几岁才有初恋机会。
陈鲁豫:您年轻的时候干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金庸:最浪漫的事情不能讲嘛。
陈鲁豫:有那么浪漫吗,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孩那个时候,长头发的,漂亮的?
金庸:是不是长头发不知道,总之漂亮当然很重要的,在杭州的时候,我在《东南日报》,我报馆有个电影院的,有很多女孩子来找我,她说目标就是我带她去看电影不用买票,我们报馆的同事带个朋友去看戏不用买票了,那么有些女孩子,很多女孩子找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喜欢我,还是因为目的是看电影。
陈鲁豫:都有了。
金庸:可能都有。
陈鲁豫:都有,也喜欢看电影。
金庸:完全不喜欢我大概也不会来找我。
陈鲁豫:对。
金庸:后来这些,对面的一个女子学校,我跟她们老师什么都认识的,跟老师倒没什么太要好的关系,跟这些小女孩她常常来找我,带她们看电影,我带她看电影,跟她说了,有时候带她们出去玩玩,划船都有。
陈鲁豫:跟女学生啊,那挺浪漫的,这就属于比较浪漫的事,这个属于比较浪漫的事。
金庸:这些女学生大概十六七岁了。
金庸作品《神雕侠侣》片段:
过儿。
姑姑,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你这么晚要到哪去啊?
去练功啊。
练功,没流汗?
这就叫做气定神闲,很晚了,我去睡觉了啊。
先别走,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陈鲁豫:你有没有觉得遗憾,您这辈子没有去搞外交有点遗憾。
金庸:也不遗憾,搞外交现在,后来这些,我做香港基本法的时候,外交部很多人都来参加基本法的委员,他说查先生你幸亏不来当外交官。
陈鲁豫:为什么?
金庸:你当外交官苦的不得了,你这个个性,你进来,明天后来就开除了。
陈鲁豫:为什么,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
金庸:我这个人不守规矩,不守纪律。
陈鲁豫:就您是个比较自由散漫的人。
金庸:对,自由散漫的人,是啊,当外交官这个纪律,比普通人严的多,外交人的时候,你本来到美国去做大使,你在华盛顿,你到纽约去一下,都要请示中国外交部长要批准。
陈鲁豫:这肯定是要这样的。
金庸:到美国的外交部要批准,那你这样子困难,我到美国去到全国,喜欢到哪里就哪里,他到纽约也不行。
陈鲁豫:我明白了,您这点性格完全是个文人性格,就比较自由的,自由散漫的那种。
金庸:自由散漫那种。
陈鲁豫:您生活中,一般人都是这样的,在某一方面是天才,其他方面就不会太专注,没有兴趣,比如说家务您肯定是不会的。
金庸:对,家务不管的。
陈鲁豫:从来没有干过家务?
金庸:如果人家叫我干什么,干什么,我就偏偏不干,所以自己做老板差不多,给人家打工很困难,报馆有上司要指挥我,你快做,那我现在不做,我往外边走,走一个钟头回来,准时我交卷就是了。
陈鲁豫:您跟老板吵过架吗以前?
金庸:也不吵,我走了出去了,老板没办法。
陈鲁豫:您在家里面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金庸:在家里想指挥我指挥不了。
陈鲁豫:在家里面现在是您听太太,还是太太听您的?
金庸:大家不听。
陈鲁豫:大家不听。
金庸:她也不听我,我也不听她的。
陈鲁豫:那总会以一个人为主。
金庸:吃东西以她为主,好像我有糖尿病,没有得糖尿病的,再吃甜的东西吃多了,我就会糖尿恶化,她说甜的东西不要吃,那我就不吃了。
陈鲁豫:所以还是要听太太的。
金庸:这些对我身体有好处的,就听她的。
稍后播出
蔡澜:曾经一度我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炒了鱿鱼了,剩下我一个。导演都是一些很自我中心的,一些怪物来的,没有一个我喜欢的,我都很讨厌他们。如果谈起电影的话,我真的是很对不起电影的。
解说:鲁豫有约,香江才子,精彩稍后继续。
如今以美食家著称的蔡澜,主持了多档美食节目,出版过二百多本或与美食相关,或写趣味人生的作品,很多人认为他只是一位吃吃喝喝过一生的老饕,殊不知,蔡澜曾经是一位出色的电影监制,为上世纪香港电影的繁荣付出了诸多心血,1941年蔡澜出生于新加坡,由于父亲从事电影工作的关系,年幼的他耳濡目染,对电影充满热爱,1959年,时年18岁的蔡澜远赴日本留学,攻读电影科编导系,留学期间他半工半读,在邵氏电影公司兼职,后来又担任邵氏驻日本分区经理,由于蔡澜父亲曾在邵氏工作的缘故,邵逸夫与蔡澜一家相熟,他堪称看着蔡澜长大,对这个才思敏捷的年轻人很欣赏,放心的对他委以重任,这让那时的蔡澜少年得志,开始在当时正蓬勃发展的香港电影业中崭露头角,虽然后来随着人事变迁,蔡澜也经历了从邵氏到嘉禾,再到自组大路电影公司的过程,但是每次念及邵逸夫,他都认为邵先生是对他影响至深的人。
陈鲁豫:那个时候做电影那么多的行业,其实理论上讲您都可以做,做监制是一个水到渠成很自然的过程,还是您的选择呢?
蔡澜:做监制就是邵逸夫先生教的,他说你要是喜欢电影的话,你就要多一点接触电影这个行业,你如果单单是做导演的话,那么你这部戏你拍完了以后就剪接,就时间,牵涉到的范围比较窄小,你如果做监制的话,你任何一个部门你就会要知道,做监制有一个好处就是说你懂的事情多了以后,你就可以变成种种的部门,你都变成一个专家以后,你就会任何生存的机会你都可以,我可以去打灯,我可以去做小工,总之你的求生的技能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话你这个做人就自信心就强起来了,都是这样。
陈鲁豫:邵逸夫先生给您那么多机会在那时候,只是因为跟您的父亲是有世交?
蔡澜:是,是,是。
陈鲁豫:还是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其实他能够看到他当年的自己,觉得你是适合做这一行的?
蔡澜:他两方面都有吧,因为要是他不喜欢我的话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我听。
陈鲁豫:您的第一部电影是什么,在当年?
蔡澜:第一部电影我是从他们来拍外景开始,像张彻先生来拍《金燕子》,我不是整部戏就是外景部分罢了,从那边学起,一直学,跟这些工作人员打好关系以后,那么我就自己拍戏,我跟邵先生讲说,你们在香港拍戏一个戏要一百万,七八十万,我这里二三十万就给你搞定了,你们拍戏在香港拍要五六十天,我这里十几天就给你搞定了,那时候是越快生产越好,因为工厂式的作业,所以他也就听得进去,他说那你就拿这笔钱去,你就去拍去,那么我就在开始在日本拍香港戏,请了几个明星过来,那么其它工作人员都是日本人,拍完了以后就把它寄回去,就在香港上映,所以在东京拍香港片子就算是外景,也不能够拍日本外景,都要拍得很像香港,模仿香港,所以看到富士山也把它剪掉,不拍。
陈鲁豫:那您那个劲从哪来呢?就是我要掌控全局那个劲,那需要内心还是需要很自信,我能够搞定一切,那不是个年轻人能够具备的那种心态。
蔡澜:就学吗,学,学完了以后从犯了很多错误开始,犯错误不是坏事情。
鲁豫:您犯过什么错误在那个时候?现在能够记得起来的。
蔡澜:我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求很高,所以我有曾经一度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炒了鱿鱼了,剩下我一个,重新开始组织。
陈鲁豫:是拍一部片子的时候。
蔡澜:拍一部片子的时候。
陈鲁豫:因为什么事情把所有人炒了鱿鱼?
蔡澜:慢,慢。
陈鲁豫:是日本人吗还是?
蔡澜:日本人。
陈鲁豫:然后炒完之后那第二天没有人来怎么办?
蔡澜:再去组织。
陈鲁豫:那您当时有没有一点后悔?
蔡澜:就是我要,我要学会炒人的话要炒,从炒一两个开始,不要统统炒掉。
陈鲁豫:那您从那个时候开始,跟那么多导演合作,从张彻开始到后来很多,让您觉得跟您合作最愉快的人是谁?
蔡澜:导演都是一些很自我中心的一些怪物来的,没有一个我喜欢的,我都很讨厌他们。
陈鲁豫:真的假的?
蔡澜:真的,真的。
陈鲁豫:但如果我现在去采访他们,我说当年跟蔡澜合作愉不愉快?他们会说我也不喜欢他,还是他们说蔡澜这个人还是很好玩的,他们会怎么说?
蔡澜:他们会说中午那顿吃的很好。
陈鲁豫:那当时会因为什么事,在片场和他们发生冲突呢,还是这些事都是事后在?
蔡澜:冲突都是为了工作,为了工作的要求。
陈鲁豫:那事后证明是他们对,还是您对,谁对的时候比较多?
蔡澜:一半一半吧。
陈鲁豫:一半一半,我们举个例子好了,跟您合作比较多的,您书里面总是写过成龙、洪金宝他们,用他们俩做例子。
蔡澜:做监制有两种情形,监制和导演是一对夫妇档,尽量的配合他们,那么有时候夫妇,有时候丈夫比较强一点,有时候老婆比较强一点,成龙他们这种大明星可以卖座了,那么你总之不能够说把自己的太强的个性加在他们身上,不可以,总之要让他们自由发挥,尽量配合,但是对年轻导演的时候,就是我们比较强了,就要导演配合我们。
陈鲁豫:所以电影行业是个很现实的一个行业。
蔡澜:非常现实。
陈鲁豫:对,如果这个人红的话,我会听他比较多一点,他还年轻的话,就必须要来听我的。
蔡澜:是啊。
陈鲁豫:所以那个时候,像你们是赶上香港电影最最好的那个时候,但这所谓好就是因为忙碌,不断的有戏拍,不断的有戏拍。
蔡澜:因为每一部戏都卖钱。
陈鲁豫:但有时候不断地拍人会困惑吗?
蔡澜:会的,会的,你就没有了所谓,你喜欢的题材喜欢的片子,像我跟邵逸夫先生讲,我说邵氏公司一年生产四十部戏,我们拍四十部戏但是其中一部不卖钱,但为了艺术为了理想这多好啊。
陈鲁豫:这其实可以的。
蔡澜:这是可以的,你们四十部中间一部你可以赌的过的,他说我拍四十部电影都赚钱,为什么我要拍三十九部赚钱,一部不赚钱?我为什么不拍通通赚钱的,那么我也讲不过他,结果就是没有什么自我了,那时候没有了,那时候我的工作就是一直付出,一直付出,一直把工作完成,没有说自己想拍些什么戏就可以拍,所以如果谈起电影的话,我真的是很对不起电影的,我对这段我电影的生涯,我不感到非常的骄傲,我反而会欣赏电影,我欣赏的能力也比较强,我做监制的时候我就为工作而工作,常常人家批评我,他说你这个人,你到底对艺术有没有良心,我说我对艺术没有良心,你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我说我有,我对出钱给我拍戏的老板有良心,因为他们要求的这些,我就交货给他们,我有良心的,我不能够说为了自己的理想而辜负了人家拿了这么大的一笔钱,让我来玩,我玩不起。
稍后播出
陈鲁豫:以前你们都在香港的时候,会常常聚在一起吗?
蔡澜:是啊,常常去喝酒。如果不上我们这个节目,好像没有。
陈鲁豫:我的名气还不够是那个意思是吧?
蔡澜:你喝最好的酒,有最好的美女让你调戏,做完了以后还要拿钱。
解说:鲁豫有约,香江才子,精彩稍后继续。
虽然身处五光十色的电影圈,但是蔡澜的好友大多却并非同行,其中金庸、倪匡与黄霑,更是他的多年老友,四人分别在武侠、科幻、音乐和电影届各有建树,1989年蔡澜与倪匡、黄霑因缘际会,共同组织了一档别开生面的访谈节目《今夜不设防》,这档节目以轻松幽默,百无禁忌见长,又因诸多明星前来做客访谈的缘故,在当时掀起一阵收视狂潮,蔡澜更因此由多年的电影幕后来到台前,为观众所熟知。
陈鲁豫:您欣赏的人可能跟您合得来的人,都不是完全电影圈的人,像您那几个老朋友其实跟电影说,都是要有一些间接关系,没有直接的关系。
蔡澜:间接关系。
陈鲁豫:黄霑、倪匡先生、金庸先生。
蔡澜:间接关系。
陈鲁豫:包括古龙先生,这几个人是您最好的朋友吗?
蔡澜:是,是,是。
陈鲁豫:好像这几个人是有共同点的,首先都是文人,都是对生活有好奇的人,都得是性情中人。
蔡澜:这个比较重要。
陈鲁豫:其中金庸先生跟你们几个人不太一样,你们几个人的性格更像,是有点那种豪放,那种感觉的,金庸先生是一个比较。
蔡澜:他也有他这种豪放的一面,你们很少看到。
陈鲁豫:可能我们没有看到。
蔡澜:有的。
陈鲁豫:我认为他是一个更加严谨和严肃一点点的人。
蔡澜:但是他人很好玩的,调皮捣蛋的。
陈鲁豫:以前你们都在香港的时候,会常常聚在一起吗?
蔡澜:是啊,常常去喝酒,为什么会当年,你不是说看到那个。
陈鲁豫:对啊,我看,但是我是在1996年时候我还看到,你们是1989年开始做的。
蔡澜:几年我忘记了,不过就是那一年倪匡喜欢上一个酒吧的妈妈桑。
陈鲁豫:我看到那一段。
蔡澜:所以才喝花酒,所以才做成这个节目。
陈鲁豫:就因为你们三个讲话很有意思,我生活中看到过这样的男性,就是讲话非常逗,然后只要一桌人吃饭,他们讲话,大家就不用吃饭,一直笑一直笑。
蔡澜:对对对。
陈鲁豫:可是这样的人上电视不一定是好笑的,但你们三个上电视,也是很好笑的。
蔡澜:我们没有把镜头当成存在,那么就可以了,因为那些你说遇到那些人,他们要是很意识的看到镜头,他们就装成一本正经,这是很严肃的话,当然不好笑,你把镜头忘记了就好笑。
陈鲁豫:还有因为你们三个人的地位在那里,就整个的演艺圈,香港的文化界的人跟你们都是熟的。
蔡澜:也不是,因为那个节目的收视率高的很厉害,差不多打开电视节目的那段时段都在看这个节目,如果不上我们这个节目,那好像没有。
陈鲁豫:我的名气还不够是这个意思是吧,因为我现在太早了,我当时看过一些,我都忘了那些比如说一般的女演员,上别的节目可能不会说的问题,会跟你们去聊的,比如说一些什么样的问题?
蔡澜:那时候是我们的诡计,我们就是大家一上来,我们就开酒了嘛,就白兰地。
陈鲁豫:对对对,是真的酒。
蔡澜:真的酒了,当然,就跟这个女的讲说,我们做的是一个录影的节目,所以你不喜欢的话随时我把它剪掉,我会放给你看,那么就开始喝酒了,喝完了以后就开始做节目,通常是录影的前一个小时那一段没有用的,因为大家都不熟,而且酒喝的不够,一个小时以后,大家酒喝得差不多了,就放松了,那么就开始讲了。既然说可以剪的话,那么什么题材都讲,讲讲讲,讲完了录完了,录完了谢谢,要不要放给你看,看什么啦不看了,那么结果就变成这个节目非常之有趣。
陈鲁豫:但是他们会跟你们说一些,可能跟别人不会说的事情,不会说的话。
蔡澜:有时候,有时候,如果你很仔细的看看,张国荣那一段,你会,如果很仔细的听,你会听得出,他同性恋的倾向是怎么形成的。
资料:
很多人会问,Leslie(张国荣)这段时间你没有拍拖吗?一来一个太纯的女孩,我觉得我会欠她很多,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已经不是很纯情了。
你可以装纯情啊。
我见过的东西太多了,另外就是很有钱的那些女孩,又觉得高攀不起。
有次我去夏威夷玩,我的男朋友就帮我照了一张比基尼的相片。
我们都见过,好厉害。
到底是哪个男朋友照的?
快点招供,姓孙的。
名字都知道了。
如果你喜欢一个男人,你都会先主动吗?
男人?如果我有心灵感应,因为对方如果喜欢的话,大家一定有感觉的,一定有感觉。那么如果我喜欢一个男人的话,我会比较,就开始,开始不出声,知道他喜欢我的话,那么我就会慢慢慢慢自己主动点。
蔡澜:为什么能够做成这样的节目,就是没有任何限制,在节目里面喝酒,没有人管你的。
陈鲁豫:我在香港时候还看过一点,但后来就没有了,我就记得,因为我们看到一定是后来您说一个小时以后的,因为每次我看您脸都是红红的,我一看这个人真的是喝了酒了,所以显然第一小时是没有用,都是用第二个小时的。
蔡澜:对对对。
陈鲁豫:很有意思,所以您看您做过太多的事情了,那电视算是一个兴趣的吗?是做的愉快的一个事情吗?
蔡澜:做的愉快,你想想看,你喝最好的酒,有最好的美女让你调戏,做完了以后还要拿钱,你这个多好,多愉快。
陈鲁豫:调戏这件事情,我越来越觉得,谁调戏谁不一定。
蔡澜:那也是,那也是,她也很愿意,有时候很愿意的让你讲讲笑话的,你要让对方有达到那种。
陈鲁豫:放松。
蔡澜:达到放松,而且很愿意的来开开玩笑,你开我的玩笑,我开你的玩笑,那种境界是另外一种境界了,就女人要对你很信任的时候,才可以做得到。
陈鲁豫:所以您真正有名气,是从做了美食家之后才开始的,之前当然也会有知名度,但那种广泛的还是做了,跟美食沾边之后的蔡澜。
蔡澜:我是做电视以后开始才有名气,我很羡慕黄霑。
陈鲁豫:为什么?
蔡澜:当年,因为当年黄霑去到哪里都有人家来跟他打打招呼什么的。
陈鲁豫:因为他做电视。
蔡澜:他做电视,那么我说好,我既然很羡慕就自己做吧。
陈鲁豫:那如果当时你们几个人一起出去,谁是最受欢迎的一个呢?您、黄霑、倪匡先生,然后。
蔡澜:倪匡最受欢迎,因为他样子讨好。
陈鲁豫:他很可爱。
蔡澜:很可爱,大家都想在他脸上捏一捏。
陈鲁豫:那怎么敢。
蔡澜:他也不管的,他才不管这些。
解说:虽然由蔡澜主持的电视节目收视极佳,但他的电影理想却一直得不到实现,当理想长期照不进现实时,生性洒脱的蔡澜选择了一个与电影南辕北辙的求生本领来研究,这就是吃。他成功地把这件本来平常又个人的日常琐事,转变为了一件不俗又权威的正事。
陈鲁豫:您的人生真的很有意思,从电影到电视,其实我是能够理解的,但从电影、电视然后到美食,这个转变您自己其实也是没有想到的?
蔡澜:我没有去刻意地去做。
陈鲁豫:对,我知道所有的人生都不能够规划。
蔡澜:但是我认为是说,刷牙、洗脸一天两次,你吃你吃一天吃三次,一天要做三次的事情,你还做不好,那做来干什么,一定要做它,我要做好它,我一定要了解我吃的是什么最好的,我这个吃的不好,我再去找另外更好的来比较,我知道为什么什么是最好,因为我比较比较比较,我比较了中国广东,然后我比较北京,比较四川,四川了以后,我再比较米兰,我再比较罗马,我再比较伦敦,我去比较,一样做法,一样羊肉的做法,我可以依次比较,比较以后,我说这个天下最好。
陈鲁豫:我特别好奇您书里面写开始写餐厅的评论,什么美食评论,就是因为带父母来香港吃饭,那个服务生态度不是很好,那家餐厅后来还在不在,我很好奇。
蔡澜:不在了吧。
陈鲁豫:但是当把一件兴趣变成一件工作之后,会是挺累的一件事情。
蔡澜:把兴趣变成工作很好,不要说工作,把兴趣变成赚钱的工具。
陈鲁豫:那现在后来做了跟美食有关的工作之后,想到电影内心会不会还是很怀念?
蔡澜:不怀念,我现在开始看,不做,但是看,没有停过。
陈鲁豫:但我总觉得每一个做电影的人,其实都会有一种电影情结。
蔡澜:有的,那是养成的,我父亲小的时候是电影戏院的经理嘛,所以是有的,从小这颗种子种着,这个血液流着。
陈鲁豫:我觉得您很多地方是特别特别超前的,比如说像您那个年代,因为您跟我父亲是一年,那个年代的人不管在哪里,基本上都有一个观点,我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完成很多规定的事情,到这个时间段我要结婚,我要有孩子,而且我不能只有一个,您又是潮州人的家庭,肯定得是个大家庭,在那个时候一开始想,如果我也可以不结婚,我最好我不要孩子,这是很少很少有人的想法,您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要过这样的生活?
蔡澜:真正我明白了,我不要给人家管,所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亲密起来,就要有管这个字,你如果有孩子,孩子也要管你的,所以我,而且我看我哥哥两个,我姐姐两个,我弟弟两个,因为他们的子女并不一定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子女,我认为我的朋友很多有子女以后,我不喜欢他们的子女,很少说比父母亲更好的,而且这个世界水也污染了,大气也污染了,新鲜的鱼很少,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世界。
陈鲁豫:但这点就作为男人的一个优势,就男人你可以说我现在不要孩子,有一天说我要孩子了,还是来得及的,但女人就来不及了,所以您太太能够认同您这样的观点,我觉得是作为女性是不容易的,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好或不好的爱情,只有对和不对的爱情,就如果两个人对的话,它就是能够成功,不对就怎么都成不了。
蔡澜:完全同意。
陈鲁豫:所以您又是一个挺幸运的一个人,就是碰巧她就适合了。
蔡澜:幸运幸运,我一直讲说很幸运,我没有经过太大的波浪,没有,我很幸运的,我这一点是谢谢上帝,很幸运的。
陈鲁豫:真的是,虽然叫蔡澜,但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蔡澜:没有没有,澜就是大波的意思,很大的波。
陈鲁豫:那如果您要是写一篇将来有一天,我要写一篇我这一生的回忆录,哪一段您会是特别重点写的?
蔡澜:一直有人,有出版社叫我写回忆录,我死都不肯。
陈鲁豫:应该写,为什么啊?
蔡澜:因为你去看所有的回忆录,就只有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
陈鲁豫:那不是。
蔡澜:是是是,所有的都在说谎,所有的自传都在撒谎,哪里有这种这样完美的人,有的很多缺点为什么不敢写出来,多数是这样。
陈鲁豫:那您就写一个真实的吗?
蔡澜:写一个真实,要等到这些让我写的人都死掉。
陈鲁豫:都不在了。
蔡澜:就可以。 看完了这么强的文章,我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答了那么多,没有加分了,郁闷。。 #无语 好帖子,要顶!"; 哈哈,这么多的人都回了,我敢不回吗?赶快回一个,很好的,我喜欢 先顶再看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