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三角这个自贸区可能会走得更快”
开篇语“自贸区”来啦！广州南沙新区片区、深圳前海蛇口片区、珠海横琴新区片区将有哪些制度创新，各项建设会如何开展，我们将为您呈上关于广东自贸区的原创政经观察。
肖武男 现任亚太交流与合作基金会执行副主席，联合国宗教理解与合作组织(NGO)国际主席，中国社会经济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伦敦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E conomics)高级顾问，以色列海法大学(Universityof Haifa)董事局执行董事，美国克莱蒙大学(Clarem ont GraduateU niversity)高级研究员，韩国东国大学(D onggukU niversity)客座教授，北京大学当代中国研究中心名誉主任，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中国鉴真佛学院荣誉院长，荣誉博士学位。
招商引资不用几十人几百人来到香港，搞得像君悦酒店常订不上房、会展中心订不到场。去三五个专家，对方也来五个人，坐到一个桌子旁，放几瓶矿泉水，饭都不用吃，把问题谈清楚比什么都重要。——— 肖武男
有着多重身份的肖武男活跃在亚太地区，对中国现实问题尤其是香港问题有着独到的见解。在深圳前海管理局官网上，他是23位“合伙人”之一。作为前海开发国际顾问和倡导者的他，曾提出在前海建设国家软实力基地和金融创新基地。对于广东自贸区前海、横琴、南沙片区的发展，他相当看好。他所在的亚太基金会正谋划在南沙引入一个“震撼”的世界级旅游项目。在广东自贸试验区即将挂牌之际，南都记者就广东自贸区话题对肖武男进行了一次近距离采访。
谈自贸区使命
目的 对内探索制度改革
南都：你认为中央批准设立上海、广东、福建、天津这四个自贸试验区是基于什么样的考量？
肖武男：搞清楚为什么设立自贸区很关键。其实我觉得应该站在国际和国内两个大背景下来观察。十八大以来，中国一直强调要加强改革开放，强调改革已进入深水区。深水区是什么？我觉得无非是两点，一是对过去形成的利益格局的触动，二是怎么探索制度改革，所以深水区很明确是要在这两个方面有所突破。设立自贸区其实就是在制度改革方面的一个探索。自贸区核心就是法治创新，要简政放权，要发挥市场要素配置各种经济资源的作用。
从国际环境来讲，中国其实一直在寻求更大的国际空间。从WT O开始，到东盟“10+1”，再到“走出去”战略，“一带一路”和亚投行的创立等，无疑都是在国际事务中寻求话语权、定价权和影响力，承担大国的责任与义务。与此同时，美国、日本也正在积极推动T P P (泛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很难说T P P对中国国际空间是挑战还是机会。但应对T PP中国未来也要做好充分准备，自贸区正是应对措施与经验探索。
进程 未来两三年会加快
南都：一开始很多人以为广东自贸区是第二个获批，最后福建、天津也在同一批里。
肖武男：其实这个是符合国家的整体战略的。从上海自贸区挂牌到现在，对自贸区的设立也议论多时，但从几个经济带入手布局，北方如定点天津，对台考虑定为福建平潭，至于未来在西部也会有所考虑，所以，目前自贸区的公布只是一个阶段性的，相信会逐渐扩大，最后目的是在全国铺开。所以这里面的先后次序也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自贸区是一个未来的发展方向，不在于把哪一块划进去，而在于怎么把试验搞好，搞好了之后就是推广好。我觉得在未来两到三年之内，会逐渐开始加快进程。
实质 核心不是经济而是法治
南都：也就是说，不是获批自贸区就有了优势，而是取决于未来会做些什么？
肖武男：对，我觉得我们改革开放，长期以来比较注重政策效应、政策优势，由政策优势带动经济发展。但实际上，从整个改革思路来讲，未来是实现国民待遇，探索怎么按照市场要素搞好经济、怎么在法律框架下发挥政府的建设性作用，淡化政府在经济发展上的“运动员”角色。所以自贸区也不是个“终极版”，只是个过渡，要实现的是法治中国、运用市场要素去规划经济。深化改革最重要的不是经济层面，而是法治层面，同样自贸区的核心不是经济，而是法治。
出路 要先行先试不能等“政策细则”
南都：但是现在有些地方政府还是会觉得需要中央下放一些政策。
肖武男：我也听到这个议论，包括对上海自贸区，对蛇口前海自贸区等，好像普遍心态就希望中央尽快给政策。有人一趟一趟地跑北京，跑发改委、财政部等。当年习主席在视察前海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就非常好：“既然授权给你们了嘛，就要大胆地往前走！”对于自贸区，中央既然已经给了“先行先试”的政策，就不能总去等“政策细则”。如果站在中央角度考虑，确实需要整体平衡与规划，但是作为自贸区本身来讲，是不是能提出更多的积极建议？“先行先试”不应是一句空话，应该有实际的举动。
谈广东转型
“腾笼换鸟”的阵痛是值得的
南都：那么广东自贸试验区在完成对内、对外两个使命上又有什么优势呢？
肖武男：第一，广东是近代最早的通商口岸，是中国连接世界的一个桥梁，广东华侨分布全球各地，有历史的优势。第二，改革开放后，广东又是试验田和前沿阵地，在创新方面一直走得很好，积累了许多经验。第三，广东提出“腾笼换鸟”，也就是对传统加工业的升级换代，其中很主要的就是往服务贸易转。而广东自贸区的重要使命就是服务贸易的创新与发展，这些都是广东的独特优势。
南都：关于腾笼换鸟，此前也有些争议。
肖武男：是啊，但是我觉得这个方向一定是正确的。就是长痛和短痛的问题嘛。今年3月24日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已经把“碧水蓝天”作为一个基本国策，而不是仅为了搞一个“A PEC蓝”。这对整个中国的制造业，尤其是高污染、高耗能产业是个严峻的挑战。广东走得早，阵痛就早，现在转型付出的代价就相对较少。也正是因为这个转型，珠三角这个自贸区就可能会走得更快、更成功、更具示范意义。
南都：这几年不断有人说广东经济有被赶超的风险。
肖武男：改革开放初期广东走在全国的前面，后面确实被其他省市赶上来了。虽然有些经济增速和总量超过广东，但是发展高耗能、高污染的产业，或是产能过剩行业，这在目前恰恰是个困境。而广东发产业布局比较合理，现在到了实现可持续发展战略阶段，就会凸显出优势来。广东目前的问题是，该怎样利用自贸区政策“利好”，再探索出新的模式，为全国服务。
南都：但是在创新方面广州目前赶不上深圳，你认为要怎么做？
肖武男：在创新驱动大的背景下，人才非常重要。这几年观察广东，明显感到人才有些不足。前些时间搞的从国外引进人才的“千人计划”，留在广东的人不多，这是值得关注的问题。
谈上海与广东
人民币国际化 前海可当带头人
南都：你觉得上海自贸区有什么可供借鉴？
肖武男：上海自贸区应该讲基础比较成熟，全球化程度更高。我认为，上海自贸区重点要参与到整个国际规则的竞争中，视野可能更广一点。而广东自贸区更多是要对内地经济产生带动，拉动华南乃至全国的经济发展。但某些领域也有全局性的优势，比如跨境人民币贷款，去年前海跨境人民币贸易备案额已经达到了800多亿，超过了上海。
南都：有专家认为在人民币国际化上面，上海是池子，而前海、南沙、横琴只是管道作用。金融政策上面我们是不是会明显不如上海，会不会限制发展？
肖武男：不是。就实际情况来讲，还是前海做得最好。就前海和上海而言，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难分伯仲。
前海第一个是有着先天优势，第二是有中央对前海战略定位，第三是前海经过实践的摸索，已经取得丰富经验。所以我觉得前海起点比较高，不是“管道”。在这3个片区中间，前海可以当个带头人，甚至在全国当个带头人。前海在人民币国际化这部分的优势是其他地区代替不了的，且有些金融品种方面，如财富管理、大众商品交易、贵金属交易、保理业方面也有独特优势。
南都：广东拥有广州、深圳“双核”，广深关系也经常引起民间的讨论。
肖武男：其实在中国很多地方也存在这个情况，比如成都和重庆，济南与青岛，但并非竞争，相反是互动。现也有传闻说深圳要直辖，无论深圳未来是否会直辖，我觉得不会有太大的冲突，广深这个关系是融合的关系。广州、深圳、香港未来是一个整体。所以港珠澳大桥通车的那一天，不只是道路的“通”。这三个地方连在一起所带来的蓬勃生机，会令世界瞩目。未来高铁又可以通到新加坡、东南亚，一个大的经济带，会展示出新天地、新机遇。所以粤港澳经济体具有无限“风光”。
港珠澳大桥通车后能更好地融合
南都：你如何看待广东这三个自贸区片区的竞合关系？
肖武男：整体上来讲，未来港珠澳大桥通车，上述三个自贸区可以融为一体。我感觉三个地方无论是政策还是规划都接近，不应该形成竞争关系。比如前海毗邻香港，在金融创新方面、人民币国际化方面有优势；横琴毗邻澳门，在文化产业、旅游产业可以侧重发展；而南沙是3个片区里面积最大的，对内地辐射力最强，加之南沙又属广州的一个行政区，可以影响到华南地区，及至全国。那天去南沙考察，觉得有一点很好。过去每个自贸区都各讲各的优势，现在是三家自贸区都摆在一起讲，站到珠三角的区域经济角度介绍，对吸引投资更具魅力。
谈港澳合作
澳门较积极香港还在观望中
南都：前海的金融发展对香港会不会造成压力？
肖武男：我觉得是个实际存在的问题，需要加强对香港的推介。确实，香港企业、尤其地产企业，看来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热”。原来前海定向对香港推出的几个地块，香港地产商表现并不活跃。目前澳门对横琴的参与态度还很积极，但是香港对自贸区的反应还需观察。自贸区的发展离不开香港的参与，中央既然提出要通过自贸区加强与香港的合作，那就应该找到“不热”的原因，拿出改进措施。
南都：你觉得有哪些原因呢？
肖武男：首先还是对自贸区认识不足。二是他们对这三个地方的战略定位到底能为香港经济的后劲发挥什么作用，还认识不透；第三就是跟他们的做事风格有关，有一定的观望态度。他们希望完善法律法规，有更明细的政策出台。总之“热度”不高。
对港招商一定要走专业化道路
南都：在具体方法上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肖武男：香港比较讲法治，市场要素发展比较完善，国际化程度也高，它不是靠行政命令搞经济。以后少以招商会的形式去招商，要多带些经济学家、法学家、企业家去，会更有公信力一些。香港很务实，他要一条一条跟你谈法律问题，一条一条谈投资、谈管理，谈文化问题，这往往是通过招商会这种偏形式化的活动解决不了的。对香港的招商一定要走专业化道路。
我们引进了一些重大项目，很重要的因素是运用了专业人士，特别是运用那些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第三方机构的评估报告。目前国际上还经常用数学模型做投资分析，这些工具类的方法也是可以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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