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收三五斗（荔枝版）

求知

　    万盛荔枝收购点的门前，横七竖八停泊着乡村里出来的摩托车。车上的竹箩装满了荔枝，把车胎压得很扁。冷藏用的冰块和给挑出来的荔枝叶，一堆一堆地，填没了这车和那车之间的空隙。门前是一条仅能容两辆汽车并排通过的沙路。万盛荔枝收购点就在这条沙路的南边。朝晨的太阳光从破了的塑料布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破办公台外面晃动者的几顶头盔上。　

　　 那些戴旧头盔的大清早骑车出来，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白腊荔枝一块，黑叶荔枝八毛，”收购点的老板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旧头盔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去年里，你们不是卖五块么？”
　　“八块也卖过，不要说五块。”
　　“哪里有跌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荔会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刚才出力加油犹如赛车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雨水调匀，小虫子也不来作梗，一亩田多收这么三五萝，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卖的好，我们搭回去放在家里吧！杯他他（黎话）”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先生冷笑着，“你们不卖，人家就无得食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荔枝，广东的荔枝还没吃完，广西的荔枝又上市了。”

　　广西的荔枝，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卖那已经摘下又送到收购点的荔枝，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卖呢？承包荔枝园的钱是要缴的，雇帮工，买肥料农药，吃饱肚皮，借下的债是要还的。　　
　　“我们搭到分界卖吧，”在分界，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我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老板又来了一个“嗤”，捻着稀微的短须说道：“不要说分界，就是搭到根子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白腊荔枝一块，黑叶荔枝八毛。”
　　“到分界去卖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分界还要走几十公里，汽油又贵，还有公路局也到处在设卡查年费，如果被他们捉到，不要是荔枝，车都没了！况且路又烂，就算不被捉到，蚀油费也蚀死了。杯他他！”

　　“老板，能不能抬高一点？蕃莳都几蚊鸡一斤了！”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收购点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黑叶的卖价是一块半，市面零售的荔枝价又卖到五块，不，老板你说的，八块也卖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一块半多一点吧。哪里知道只有八毛！”
　　“老板，就是去年的老价钱，一块半吧。”
　　“先生，种田人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市里不是举办荔枝节了么？不是说帮农民招了商荔枝就能卖到好价钱了么？怎么反而且低了？”

　　另一位老板听得厌烦，把嘴里的香烟屁股扔到沙路中间，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低，不要卖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人民币，不买你们的，有别人的好买。再说，市里举办荔枝节关你们什么事了？那是当官的事儿，你们凑什么热闹？你们看，外面又有大把摩托车拉荔枝过来了。”

　　三四顶头盔从路边走上前来，旧头盔下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酱赤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破T恤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不如，只有八毛！”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咪咪？杯他他！”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载在萝里的荔枝可总得卖出；而且每个荔枝收购点的价钱都一样。荔枝收购点的老板有的是现钱，而破T恤的空口袋里正需要现钱。　
　
　　在荔枝色水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荔枝生和熟争持之下，结果摩托车上的竹箩都卸下来了；车胎的气涨了些，地上的荔枝叶越来越多了。旧头盔朋友把自己种出来的荔枝送进了万盛荔枝收购点的包装箱，换到手的是或多或少的几张钞票。”


——寒楼木子

打铁佬

回复 求知 的帖子

增产不增收，出路在于深加工。

我在河堤

打铁佬 发表于 2011-7-2 18:03
回复 求知 的帖子

增产不增收，出路在于深加工。

做假元肉不成？

求知

打铁佬 发表于 2011-7-2 18:03
回复 求知 的帖子

增产不增收，出路在于深加工。

茂名荔枝生产面积大，收获期短而集中，成熟不收又会腐烂，果农只能任由人宰割！

打铁佬

求知 发表于 2011-7-2 18:35
茂名荔枝生产面积大，收获期短而集中，成熟不收又会腐烂，果农只能任由人宰割！

贵族平民化了，三四十元一斤那时，还真吃不起几颗呢？

求知

我在河堤 发表于 2011-7-2 18:12
做假元肉不成？

荔枝也可深加工的，比如荔枝干，荔枝罐头等。

求知

打铁佬 发表于 2011-7-2 18:38
贵族平民化了，三四十元一斤那时，还真吃不起几颗呢？

好价钱时大家一哄而起，政府又号召发动，漫山遍野的无计划种植，导致今日.......

最后一招

无奈.........

求知

最后一招 发表于 2011-7-2 19:33
无奈.........

相信各位嘴里吃着荔枝时：
只会评价荔枝的味道为多吧，能有几个真正去体会种荔枝者个中甜酸苦辣呢?

三少爷

小学时期学习过一篇对资本主义的批判的文章：由于生产过剩，奶农将牛奶倒入密西西比河。

和现在的情况其实是异曲同工。